宋寒山还在湖边泡茶,宋寒玉没跟过来,那几个仆人也没动,这番谈话的确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时荞伸手揪了片红色的牡丹花瓣,在手里捻成汁液:“我需要先看一下宋老爷子所说的乾翎砚。”
栩栩如生的雀翎与日月相伴,丝毫不让人觉得违和,中间留三寸圆着墨,处处透露着古朴典雅之意。
乾,八卦的首卦,代表天。
“达于上者谓之乾。”
在古时,乾指君主。
乾坤之意,容纳天地万物,用此来为一件砚台命名,可想其主人心胸之阔。
宋老爷子也就真给她看了一下,就让人带她先行下去休息了。
时荞也没做过多评价。
“爷爷。”刚让人把乾翎砚重新收起来,宋寒玉就面带阴沉的从外边走进来:“封桀来了。”
宋老爷子面色微顿:“他怎么会在这?”
宋寒玉抿唇:“估计是因为时荞…”
主楼客厅,每件装饰摆设都不是普通之物,充分提现了宋家为古董世家的身份。
封桀半靠在沙发上,几缕碎发垂下遮住眉梢红痣,蝶翼般的长睫遮住邃若无底的墨瞳,黑色的丝质衬衫领口两颗扣子开着,露出一片瓷白的漂亮锁骨,袖子微微上卷,雕刻着山水楼阁的鼻烟壶在手里上下抛着。
旁边站着个年轻男佣人,紧张的目光随着鼻烟壶一上一下的抬落,双手摊着垂在身侧,一副随时冲出去接的架势。
见宋老爷子出来,就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擦了把额头的汗,迎上去:“老爷。”
宋老爷子对他摆摆手,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精锐的眸子落在那魅惑如妖雌雄难辨的人身上:“什么风把桀少给吹来了。”
封桀停住抛鼻烟壶的动作,收起脚,坐正身子,细长的桃花眼里尽是邪佞:“在我眼皮子底下,妄自带走我的人,我给老爷子您个面子,宋寒玉的命我拿走一半。”
这位自十多年前失踪,六年前又突然回来后,就变得无法无天,阴鸷无常,他在京城那些行事作风,还得了个罗刹的称呼,宋老爷子都清楚。
但他活了大半辈子,岂会被他骇到:“这里是洛京宋家,而非京城封家。”
封桀挑了挑眉,唇角勾起的笑让人觉得渗然:“老爷子这意思,若我把洛京变成封家地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宋家的根基历经战乱,百年沉淀,就算不如从前,也不是一个小辈随便一句话就能撼动的,宋老爷子喊着桀少是给封家这个华瑞商会老大几分薄面,到底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此时不过淡淡一笑:“不知道桀少口中‘你的人’可是时荞小姐?”
封桀眯了眯眼:“她人呢?”
“据我所知,时小姐跟桀少好像并没什么干连,我宋家花钱聘请,她自愿而来。”宋老爷子眉宇间多了不少威严:“你跑到宋家的地盘兴师问罪,是否过了?”
封桀摩挲着鼻烟壶上凸起的刻图,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但是…”下一秒,就听他话锋一转:“我就喜欢做过分的事。”
宋老爷子脸上皱纹抖了抖:“来人,去把时小姐请出来。”这位是目无王法百无禁忌的,他为谁来就让谁来应付。
时荞来的很快。
她穿着件纯黑色宽松卫衣,兜帽边上两根绳子垂在身前随着走动晃荡,同色的宽松休闲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几分阴冷。
封桀眼睛一亮:“荞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