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岭以北山脉绵延,西煌山是个景区,山顶风光霁月,但鬼市入口并不在山上,而是在山后。
入口极为隐秘。
下午三点,山脚下。
月桐控制着滑板停下,脚尖用力踩下一端,滑板直接飞到空中,被她接到手里夹到腋下,朝着旁边靠在树上的人走去:“我给宿池打电话了,但这狗东西说他有事。”
她今天穿了件纯黑色收腰的长袖连体工装服,用蓝色发带束成马尾的长发挑染了几缕渐变紫,嘴里还噙着根棒棒糖,酷里带着傲。
提起宿池,她心情就没好过:“这个狗东西都来这了,还接私活,你就不还管他?”
时荞身上的黑色风衣到腿弯,半曲着腿靠树,垂头看手机时,宽松的帽子把整个小脸都盖了进去,看不到神情:“我让他去的。”
月桐一哽,嘴里棒棒糖瞬间都不甜了。
她把滑板靠着树放,凑过去抱着时荞胳膊,头蹭着她肩膀,眨巴着眼睛撒娇卖萌:“姐姐,”声音嗲的人鸡皮疙瘩乱窜:“你到底让宿池干什么去了?”
“跟你无关。”时荞根本不吃她这一套,把胳膊抽出来,换了颗树靠着继续看微信消息。
宿池:“在路上了。”
时荞:“请柬给他了?”
宿池:“给了。”
时荞抬头看了眼周围郁郁葱茏的大山,烟眉秋目,淡漠清冽,眼底却总笼着层迷雾,让人无法看透。
“走吧。”她把聊天对话框删除,转身沿着小路步行往山里去,背影孤寂。
总是这么冷清,笑也不笑。
这么多年,他们想尽办法哄她开心,想要融化她心里的冰,可没有半丝作用,那浑身冷硬的刺,在他们面前顶多也就软了一些,并不会收回。
大概,那些仇恨真的是她梦魇,无时无刻都笼罩在心头,安放不下吧。
幽幽叹了一声,月桐“咯嘣”一下把糖咬碎,抱着滑板,飞快追上去,颜色靓丽的马尾一甩一甩,整个像只黑色的蝴蝶,翩翩飞舞:“姐姐等等人家嘛~”
阴天,乌云黑压压的,整片天都像是要盖下来。密林里荆棘丛生,几道黑色身影飞速划过。
走在山间偏僻的近路上,月桐收回视线,腋下滑板打了个转:“屁大点儿事,派这么多高手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拍武侠剧呢!”
她轻笑,满目不屑:“过去也没见谁动手,现在鬼市一开,又是杀手又是暗门高手,就不知道是为了抢宝,还是为取谁的命。”
稀有人迹的山道,草木葱茏,又因下雨,空气中含着一股子极为清新的青草香,路边矮草野花沾了不少水,路也有些滑。
时荞专心致志看路,偶尔撩一下风衣衣摆,水不沾身,目不斜视:“宝和命他们怕是都要。”
月桐跟上去,笑吟吟的:“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从她时荞姐姐手上抢东西,别说宝贝和人命,除非故意放水,否则能抢走一只蚊子腿都算她输。
山下狭窄的公路上有辆呈黑色的车飞速驶过,穿过两条隧道之后,停在西煌山脚下溪水流旁。
宿池下车:“我们绕的近路,跟其他人所行不同,往前就要步行了。”
又滴了雨点儿,暮色低沉下,远山近水起了雾,影影绰绰,朦朦胧胧,空气里满是清凉的草青气。
四面狭山里的风倒灌而来,把恹恹无色的封桀身上那点儿惺忪睡意全部吹走了,衣摆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这西煌山的鬼市还真会选地方。”
“是块好地。”后边跟下来的宋寒山,扫了圈周围后,接了一句。
封桀斜睨了他一眼,由毕寥撑着伞跟随宿池往前走:“我倒不知道你还会风水?”
宋寒山提着小箱子,抻平了褶皱的墨色长袍衣摆,跟上去:“鬼雾门里有风水大师,若风水不好,又岂会把鬼市安置于此?”
这倒是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