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寂轻声打断,道:“您没有,您一直在看着她。”
老人笑了一声,道:“可她并不知道啊,我准备那晚将发簪给她,但一气之下,愣是将发簪给摔到了地,事后我很心疼,为了买那发簪,我可是问宗内借了不少的钱。”
“之后呢?您气消之后为何不将发簪给她?”
“那晚我鼓足了勇气,想要与她共华发,但不知怎么的,第二天之后,我就再没有这种胆子,这发簪,也藏了三十七年。”
周心善说到这里眼睛湿润,道:“她是个懂事的女子,知道我没钱,所以那晚她根本就没提发簪的事情,发脾气只是因为她太爱我了,而我却没有回应她的爱,说到底,我在那个时候,就是个恶人了啊。”
很少有人能看到周心善流泪跟发脾气的样子,但今天,华寂看到了,原来这个慈祥的老人,也有一段这么无奈的过去,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因为他没有经历过,感情之事,他会客观分析,但却不会感性思考。
走出院子的华寂有些难受,为什么行了一辈子善的好人,会遭遇这些,老天何其的不开眼,他手中的发簪,现在在他眼里,已经价值连城,光是这份心,就千金难买。
这枚发簪,本该是周心善亲手交给那妇人的,但前者已经老了,而且只是个普通人,纵然医术高明,也不及当年的那份体魄。
翻山越岭去华都,周心善生怕自己没到那里就辞世,那这遗憾,真的是无法弥补了。
药王楼内的弟子很忙,无暇翻山越岭到那华都,所以只能托给华寂,后者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行走江湖之间,顺便送个东西。
虽然周心善话中没说,但华寂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渴望,他希望华寂立刻动身,恨不得明天就将发簪交到妇人手中。
那一刻,那浑浊的眼睛不再浑浊。
一路,华寂想着这些,打定注意后他准备后天离开药王楼。
……
西景的美景总是让人看不够,而李无月的美,药王楼的弟子们也都看不够。
他们都十分的羡慕华寂,佳人作伴,身世显赫。
人之初,性本善,这里的善是人心中的善意,而恶意,也会随着善意增长而增长,没有人一生下来是善,也没有人一生下来是恶。
经历过挫折或者创伤的人,很难用善回报世人。
药王楼信奉的就是以德报怨。
想要药王楼人人这样,不可能。
人多,心也就杂了,什么人都会有,况且药王楼里都是些孤儿,没有父母,仅仅靠一位师父是无法让每个人都心存善念的。
在华寂准备离开药王楼的晚,宗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药王楼资格最老的药师身死在清心院中,掌门确定过尸体,不是坐化,而是被人毒死。
今晚,药王楼弟子世界各地的弟子都纷纷启程回到药王楼,长辈之死,他们都很伤心,老人一生无子,他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医术都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他们。
谁知道,居然会有狠心的人,将这么一位长者给毒死!
清心院外,弟子无数,齐齐跪在地,清心院内,那些与周心善同辈的老人,都满脸的泪痕,他们都是孤儿,从小一起长大,就跟亲兄弟一般,如今兄弟死在自己眼前,他们怎么能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