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氏那等家族,只要有真实罪证,追究起来轻而易举。
景和光放下杯子,朝着庭院中间处走去。
他长身玉立,纵是一身简单布衣,也卓尔非凡。几乎是景和光一走动,就有目光随着他移转。
“榜眼这是作甚……”
“怎么去中间了?”敬酒也不是往中间无人处去的啊。
李文心更是疑惑道:“和光这是做什么?”
景和光歉意地看他一眼,立于府衙宴客的庭院最中间处,作揖,鞠躬,动作行云流水,而后他抬起头。
声音清朗,含着歉意:“怕是要扰了各位的兴致了,然和光今日须得畅言。”
“和光——有冤!”
“和光姓景,本是州府景氏景阳冰的独子。十七年前,我父景阳冰行商被水匪所害,留下家中孤儿寡母。”
“族人贪我家财,污我母亲清白之名,生生将她沉塘,强行为我父过继族中小辈。和光侥幸逃脱,却被卖入中人之手,有幸入得张家,潜心苦读多年,终得敢言多年之冤。”
景和光言罢,满座哗然。
“景氏?难道是多年前出了个进士的景家?!”
“我听闻景氏族长一家很是有钱,出手阔绰,没想到那些钱财竟是这么来的?!”
“景氏十几年前,确实有个后生模样出众,于行商一道更是天资出众!原来竟是景榜眼的父亲。”
上座之上,李文心等人更觉错愕。
李文心严肃地问道:“十七年前,和光你不过三岁左右。你可能保证,你的记忆不会出错?”
景和光目光坚毅,肯定道:“和光敢保证,无一句假话。请大人为和光立案,查明当年之事,还我母亲清白。”
“你口中的族人,具体何人?”
“那人是族长之弟。”
“衙头何在?”
“属下在!”
“连夜便去捉人归案!”
李文心对景和光人品深信不疑,更是已然将景和光当作自己人庇佑。是以他问了几句,便下了命令。
安排了衙头去捉人,李文心才瞪景和光一眼:“早说又何妨?我还能不信你!”
景和光愣了下,轻笑着答道:“大人莫怪,和光只是习惯了如此。”
景和光习惯做好准备后,给对手致命一击,彻底解决。
不过这话听在其他人耳中,却是另外的味道,不少人心疼起景和光来!
李文心想:从富贵的小公子,到被卖掉的童养夫,而且张家只是普通屠户,他这个贤弟能习惯什么?
还不是习惯什么东西都自己扛着,无人可依靠。
“那景氏之人真是可恶,谋财也就算了,竟还害人性命!此事该一查到底!”
“我看一个族长的弟弟敢那般行事,只怕那族长也掺和在其中,得了不少好处,所以才会害了景榜眼的母亲!”
……
半个时辰后,府衙的宴会还在继续,衙头领着衙役们出现在景修然家。
景修然家住的三进宅子,仆役就有数十人。
景修然还在睡梦里,便被一盆冷水泼醒,然后捆了和他父亲景浩南丢在一处。
景修然吓得不行,他惊惶失措地追问衙头:“张衙头,这是怎么了?我是景修然啊,下午还跟你说过话的,抓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啊!”
景浩南也道:“我景氏也是出过进士的,老太爷还在呢。无缘无故就抓人,小心我家太爷告到府尹大人面前去!”
衙头冷笑:“还出过进士呢,也不怕给读书人丢脸!你们花着人家的钱,住着人家的房,就没想到有今日?”
“我好心告诉你们!告你们的是今科的榜眼大人。你们霸占了他家的钱财,是也不是?”
景浩南努力想了下,发现今科的榜眼好像就是姓景,景修然还在家里说过好几次……
——难不成,当初景阳冰不见了的儿子回来了?!
景浩南想到当年自己和兄长做的事,后背一下被冷汗湿透。
耳边景修然还在嚎,景浩南恼得一脚往景修然屁股上踢去。
“兔崽子!你不是说你和今科榜眼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