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考完试，正值大周休息，物理试卷一收，底下便如解放了一样一片欢呼，瞬间教室便空了出来，周知背着书包回到宿舍的时候，正听见舍友宁菲和孙梓雪在叽叽喳喳的约着出去逛一逛再回家。
两人看见周知回来，齐齐的转头望向她：“周知，你去不去？”
“不去了。”周知摇头，这些天相处下来，相比火箭班的那些同学，周知还是觉得和她们在一起比较舒服。
她的头很晕，而且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周知紧了紧书包，周庆良那边行动很快，今天早上就把离婚协议书给她送来了。
如数答应了她的条件，看得出来，某些人还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周知，你确定不去放松一下，好不容易考完，机会难得啊，听说老师们都在马不停蹄的批卷子呢，等我们明天回来晚自习成绩就出来了！”赵梓雪急吼吼的跑过来，她长着一张圆圆的脸，性格很开朗，在十班时，她坐在周知的前面，跟周知的关系也挺近。
“被你从火箭班换出来的那位徐汉森，整天在班里瞎嚷嚷这次考试一定和你换回来！”
“他想的美！” 她做了个很夸张的抹脖子的动作，然后拍了拍周知的肩膀：“你不用担心啦，我们十班出去的骄傲之星，就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十班吧！”
周知被她的表情逗笑，挥手向她们两个告别：“你们玩的开心点，我先回家了。”
周知回到家时，已经下午两点了，陶芸还在睡觉，不知道是从早上还没醒来，还是中午刚刚睡去。屋子内拉着厚厚的窗帘，一丝光也不透，隐约看到屋里到处乱放的没刷洗的碗，吃剩的饭菜，脏衣服等等，一股霉味随着也扑鼻而来，目光所及处，一片狼藉。
周知放下书包，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到窗前，迅速的拉开窗帘，开窗、透气。
她扎起马尾，挽起袖子，将衣服一件件拾起来扔进洗衣机里，又将剩饭菜倒掉，将碗扔到洗碗槽里认真的清洗起来。
正当她扫完地，开始拖地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冷冷的声音。
“你怎么回来了？”
周知冷不丁的抬头，头晕目眩，等她闭了一会眼缓过来时，看到陶芸穿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头发蓬松的望着她。
干枯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失望。
“今天学校放了半天假。”周知假装没有看见陶芸眼里的失望，将没拖完的角落继续拖完。
“哦”陶芸没有反应，坐在了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丝毫不关心周知的生活学习，她一直在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周知拖完了地，将一杯温水放到她眼前时，她握住水杯问：
“阿知，你爸爸找过你没有，他这些天是不是一直住在那狐狸精家，他换了电话号码了你知不知道？”
很奇怪，当她提到这两个人时，方才那毫无生气的脸上瞬间涌出万分的戾色，仿佛这两个人就在她眼前，她要生吃他们的肉一样。
可惜在她眼前的只有一个周知。
周知皱着眉听着陶芸用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不在现场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陶芸就像是在骂她一样难堪。
“周庆良找过我。”周知开口打断陶芸，自从出了事后，她没有叫过周庆良爸爸。
“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陶芸接过来，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脸色刷的变白，接着便涌上怒意，要把这几张纸撕了。
周知伸手拦着她，另一手握成拳头，松开，又握紧。
过了许久，她才抬头，脸色苍白，语气却很坚定：
“妈，离婚吧，求你了！”
……
“是不是周庆良对你说什么了？啊？连你都站在他那边是不是？”陶芸短暂的震惊之后，满腔的怒气终于有了宣泄口：
“我就说你最近为什么连和我商量都不商量就住校了，原来是和那个猪狗不如的负心汉穿一条裤子了！”
周知的脸涨的通红，陶芸口中那个猪狗不如的人是她的爸爸，她的身上留着他一半的血。
这就是很多时候，周知冷静的看着他们两个打破天都不吭一声的原因，因为她不知道她用什么样的立场说话。
“妈，你冷静一下好不好，真的，你这样跟他拖下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有多久没出门了，你有多久没有洗脸，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认识你自己吗？还有，这份协议，我给你争取的最大的利益了，妈，你停下来，看一看……”
“啪！”
周知还没说完，就觉的右耳边传来清脆的巴掌声，过了一会，右脸才火辣辣的疼起来，整个耳朵嗡嗡作响，头像立马炸开了一样，几乎都坐不稳了。
“给我争取最大利益，谁给你的权利！谁要你们的臭钱，我就是一分钱不要，也要和你们死磕到底，谁也别想好过，我连死都不怕，怕什么！”
陶芸见周知一直捂着脸，才意识到问题不对，她移开周知的手，只见她鼻孔里流出两注鲜血，右脸肿的老高。
“周知……”陶芸有些慌了，没想到自己下手那么重。
周知渐渐的找回意识，她觉得自己的心都难受的缩成一团了，可是却流不出眼泪，相反，她的嘴角还笑了笑。
“对，你是不怕死，可你在死之前有没有想过我，哪怕一秒钟，你在刀子割下去之前，有没有一秒钟想过你的女儿，你死了，她该怎么办？她没有家了，没有妈妈了该去哪？她回来后面对着满屋子的血和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的妈妈会不会害怕？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起那个画面会不会难受想去死！”
陶芸怔住了，脸上神色复杂，想说什么，确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周知用纸擦了擦自己的鼻血，她不知道明明难过的要死，自己为什么这么平静。
“我见过那个女人。”
甚至在陶芸发现她的存在前，她就在周庆良的某本书中无意的发现了他俩的合照，虽然是像很普通的合照，也有别的人一起，两人的动作也没有出格，但是她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后来东窗事发，陶芸大闹，在陶芸自杀的那个上午，她听到那个女人给陶芸打电话了，好像约陶芸见面，她没在意去上学了，放学后就看到了满地的血和躺在血窝里的陶芸。
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本人，是在高中开学的那一天，周庆良送她去报道。那个女人“好巧的”也去送弟弟报道，虽然她没有和周庆良说话，但是周知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高傲的站在人群中，眯着眼睛冲着周知笑，那种高高在上的胜利者的笑容，周知一辈子也忘不了。
……
“她看起来年轻漂亮，如果你俩现在站在一起，让谁选，都会选她。”
“可是，我以前的妈妈一点也不输给她。”
“妈。”周知的右半边一直在嗡嗡作响，她忍着难受说：“继续跟她俩耗着，最受伤害的是你，死是很容易，可死了就赢了吗？”
不，死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的最愚蠢行为。
“妈，放过自己，离婚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