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西暖阁堂下神色认真,徐徐踱步着,声音铿锵有力,全然一副一丝不苟的模样:
“儿臣正是因此觉得有些蹊跷,这才在两日前派人到陈肃府上通报,想当面问他一些事情,没想到他却三番五次以各种理由推辞,始终不肯见儿臣,儿臣见不到他,只得派人暗中观察着他府上的动静。”
“那可有什么发现?”皇帝皱眉问道
“儿臣发现,陈肃早已做了畏罪自杀的准备。”太子道
“早已做了准备?何以见得?”皇帝双目微蹙,不解道
“昨日天未亮之时,陈肃悄悄命人给他在外乡求学的独子和在云霖寺的夫人送去了不少银两和一封密信,那密信已被儿臣在途中截获下来。”说罢,太子从袖中拿出一封帛书,呈于皇帝面前。
只见那帛书上写的,乃是一封遗令
“示儿,陈渊,父近日心神不宁,寝食难安,于私藏税银一事,吾悔已迟,父今昔已无退路可寻,纸难掩火,水可覆舟,父去意已决,吾儿持此盘缠,协吾妻汝母即刻远逃,愿仅以往,不返邕都,汝父德薄,勿效之。”
落款为陈肃。
此遗书中,陈肃不仅让他妻儿持此盘缠赶紧逃走,更是将自己的罪行自述了出来。
皇帝看完这封遗令,既是怒不可遏,又是悲痛不已。
一是,自己无比信任的爱卿竟是个贪赃枉法的奸佞;
二是,还未等查明其中细节,他便已畏罪自杀。
其实对于此案,皇帝仍有不少疑虑,可如今人死不能复生,就算这案子中还存在着什么隐情,如今也是死无对证。
虽然此信是本案最有利的证据,但皇帝心中依旧不敢相信陈肃是这样一个人,若是他早有此暗室私心,自任少府后,他便可利用皇帝对他的信任肆无忌惮地在背后胡作非为,为何偏偏要等到现在才行此等事情?
光是这一点,就让人怎么也想不通。
太子见皇帝依旧心生疑惑,便自责着说道:
“儿臣真的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喔?”皇帝抬起头睨视他,不解道
“请父皇治儿臣的罪!”太子颔首揖礼,做出一副悔自己办事不利的样子来,“儿臣曾在父皇面前胯下海口,三日便查清此案,可儿臣无用,未能亲手将罪犯缉拿归案!”
他心里清楚,自从他那日在早朝上揽下此事起,父皇便对他将信将疑。
事情已进展到这一地步,若是自己再不在父皇面前搏得些许信任,父皇便会给足时间让大理寺去彻查此事,若是被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自己岂不是就到了万劫不复之际。
见太子此举,皇帝虽有疑虑,但最终还是叹了口道:
“这事也不能怪你,朕知道你立功心切。你已经查到了些眉目,只是未料到陈肃竟然会畏罪自杀罢了。”
“多谢父皇体恤!”太子赶紧双膝跪地,叩谢道
“平身吧!”皇帝此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双耳嗡嗡作响,让他心烦意乱,“先退下吧!朕想歇息一会儿!”
说罢,转身离开。只剩下太子在此,他缓缓抬起身子来,嘴角浮现出一抹阴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