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衣人静静地穿过这条长长的走廊,一双玄色锦靴踩在霉尘堆积的地上,不发出丝毫声响,仿佛如轻羽触地般。
他皎洁的身影一晃而过,带过一阵英武之气。
地牢上层是罪犯受刑,逼供的地方,不时传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回荡在地牢中,偶尔几滴鲜血渗过地板,滴到关押刑犯的这一层来,牢差和犯人们早已见惯。
阴暗的牢间有的空着,有的关着些罪犯,大多早已被折磨得失了生气,没了人样,披头散发,如鬼一般,笨重的脚镣在地上拖走着,发出“哗哗哗”的声响。
陈肃和常季二人的尸体被放在地牢的最下层中。
还未等黑衣人走到存放尸体的房间,一股尸体的恶臭夹杂着地牢中的霉腐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他悄声走到房间中,两具尸体上铺着一层素色遮尸布,布下之人早已失去了脉搏与呼吸,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这里。
青色石板壁上的烛台根本就无法将这阴暗的房间照亮,只有墙上那巴掌大的透气窗,勉强能把外界的光线引些进来。
他走到两具尸体中间来。
掀开两张遮尸布,左手边是少府陈肃的尸体,右手边是溺死的大理寺少卿常季。
陈肃是上吊而死的,面部紫青肿胀着,两个眼眶微微向外鼓起,嘴唇已呈现紫黑色,颈下的那道红褐色的淤痕约一指宽,如同一条朱色的长虫蠕动在他颈下的皮肤里。
从这淤痕不难想象,陈肃死之前的窒息,挣扎......是多么难受。
常季的尸体由于在恶臭的池水中浸泡了整晚,此时尸体不仅肿胀得难以认出脸来,甚至早已有些腐烂。
在地牢中放了几日,七窍中流出不少散发着阵阵恶臭的黄绿色液体,顺着脸颊,滴落而下。
从他此时这番不堪的模样便已知道,他当时在落入那鸾鸢池水中,从全身湿透,到在水中垂死挣扎,大声呼救,到最后失去力气,任由池水浸没全身......
“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地牢!”一声厉呵在这停尸的房间门口响起
此声音的主人正是负责检验这两具尸体的仵作,就上个茅房的功夫,竟让人跑进了这刑部地牢不说,还动了两起命案的尸体。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私闯进了这守卫森严的地牢不说,竟还没被人发现。
房外的两名牢差闻声赶来,正要唤来守卫之际,一名牢差惊呼道:
“阁下是......廌昭堂特使?”
“廌昭堂?”
朝内大多数的人只听闻过廌昭堂,并未实际见过。
不少人以为廌昭堂只不过是一传闻罢了,没想到今日竟有幸见到了传说中廌昭堂的特使。
那仵作将手中的烛台向前照亮了些,只见那黑衣特使,面戴青纹面具,那面具眼眶深凹,整个如同一只青面獠牙,恶怒凶险的厉鬼,让人见了只觉得毛骨悚然,面具下,只看得见那人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如黑夜一般宁静神秘,仿佛那无底深渊一般。
特使从腰间取出一块金腰牌,牢差上前一看,这乃是皇上御赐的“廌昭金令”,令牌上雕刻的神兽“獬豸(xiè zhì)”乃是廌昭堂的象征。
传说獬豸乃是一上古神兽,体形大如牛虎,样貌又似麒麟,全身上下长满黝黑毛刺。
獬豸通晓人性,可断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其额上那一长角,专攻邪恶奸佞之人,是公正、威严的象征。
廌昭堂在朝野上下,只奉皇帝一人的密令行事,办案效率极高,行动来无影,去无踪。
既神秘威严,又让奸恶之人闻风丧胆。
“下官拜见特使大人!”两牢差立马跪地叩首道
这仵作也是第一次见廌昭堂特使,这才知道自己无意间冒犯了,赶紧磕头道:
“下......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特使大人驾到,下官该......该死!”
黑衣特使将令牌收回,凛声道:“本使特奉陛下密令前来彻查少府陈肃与大理寺少卿常季之死,尔等需将此案进展汇报给本使,若有半分隐瞒,休怪本使无情。”
“在下一定全力配合特使大人查案,知无不言。”仵作道
两名牢差见势赶紧退到外边,不敢打扰二人查案。
“这两具尸体可有验过?”
“回特使大人,下官已将两具尸体初步检验过。”
仵作将烛台放置与陈肃的尸体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