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记忆中那时班里又出了几件小事。
唐倩早自习溜出去上厕所被主任抓住,主任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唐倩也不知道是真的肚子痛还是装的,豆大的眼泪哗啦啦砸在捂着肚子的手臂上。
因为一大半男生被喊去帮忙搬书,我们班课间操口号分贝数没能达到一百,老班让剩下的所有人留在操场重喊,体委帮忙求情换来“找借口”的评语——“人家文科班基本都是女生不也达标了?我看你们就是最近心思浮了,欠骂。”
还有一件小事就是,英语课上原本背作文的常客从我和苏正阳扩充到了四个人然后是六个人,英语老师似乎是看到了我和苏正阳英语的进步,最后慢慢将我们淡忘了。
我记得非常清楚,星期四上午的第三节英语课,我照例在PPT放到作文时开始使出全身功力默背,然后仍旧提心吊胆又有点自信的等着他叫我,结果他点了三四个同学展示完就继续讲课了,没有点我的名字。
剩下的半节课我过得惶恐又莫名其妙,下课后立刻扭头看苏正阳。
“他怎么没点我?!”
苏正阳摊手:“他也没点我。”
我们两个愣了三秒钟,忽然反应过来我们逃离英语老师魔爪了。
要不是教室里有摄像头我们两个真应该热烈拥抱以示庆贺,虽然不能拥抱也能用另一种庆贺方式——我嗷嗷乱叫着踹了他好几脚。
当然都被他一脚不差的踹回来了。
我开心的说不出话来,在座位上坐立不安,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原来人不只有急切时才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至于吗?”同样被赦免的苏正阳从物理练习册中抬起头,看到我手舞足蹈的样子不免咂舌,双手抱在胸前脸上一副“我鄙视你”的样子。
“当然至于!”我才不管他什么眼神,我开心我骄傲啊。
他没回答,可能是懒得理我回去写作业了,我站在座位上佯装伸懒腰兴奋的站着,腿麻了才坐下,一转身看见他仍旧在看我。
抱着胳膊,背靠着后桌桌子,一副看戏的模样,只是笑的很温柔。
那是不属于苏正阳脸上的笑容,他的笑容从来都是横冲直撞的,毫不设防的,像是风一吹就随便绽放的花,于是原本白净普通的面庞也能被称之绚烂。而这样温柔的笑容像是吹开花的风,夹着花香和温热,平白让人多思脸红。
我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手脚都极不自然,只能连忙坐下掏出一本书来看,在身体左侧传来的震动声中装模作样读着一篇英语阅读,光是第一行就读了五六遍。
直到那束目光收回,温度消散,不再为我震颤的心脏提供能量。
我偷偷回过头去看他,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少年的脸颊,眉眼,鼻子,都是我看过很多遍的熟悉模样,但好像比初见时好看很多。
阳光转了好几个角度投射到我的桌面上,手掌伸过去指甲都在闪光,窗外迎春和桃花败落,但是操场边的海棠,教学楼大门两侧的玉兰,正迎着春日好时光。
四月真是个复杂的季节。
那么多灾又那么美丽,让人压抑又让人快乐。
189.
四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开始了,大课间升旗仪式,我和叉叉舍长几个人照旧站在一起,照旧没人关注老师讲话说了些什么,什么时候升旗,又是谁升旗,这次是升的快了还是慢了,但我们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走神瞌睡,或者偷偷聊天。
我们班升旗时站的位置刚好正对着本班教室的窗户,一抬头就能看见三楼从西数第七到第九扇窗户,每扇窗户的同侧都能看见被塞在暖气管后的蓝色窗帘——曾经还因为窗帘放在不同侧的关系被扣除量化分,引得当天的值日生破口大骂学生会变态。
从来没有人注意过这样空无一人的教室,我也是在今天才发现,原来我们站队的位置,竟能看见大半个教室的样子,比如现在付厉带着班长和一众班委在班里翻找的画面。我把手伸进左边裤子口袋晃一晃,来不及整理的小纸条还在裤子内外层的夹缝中,纸张摩擦有细碎的声响。我在脑子里把桌面上和课桌里的东西都清查了一遍,除了课本笔记本练习册和文具外,只有半盒薯片和一包秀逗,没有手机、没有闲书、更不可能有情书。
心里慢慢放松下来。
舍长、心怡还有董希就站在周围,我们几个对视了一眼,互相点点头,不确定生死的就只剩下叉叉和林亦博。
叉叉因为脚伤还在教室里见习,违纪品无非是有关她“老公们”的贴纸或者明信片,我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肯定不会被抓。
剩下的林亦博就更不需要担心了,她的桌子满到根本不可能能放下其它东西。
大课间前的一节课是老班的物理课,毫无征兆的,下课后我们去上操,班委们被老班留在了班里,要做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高一时也是同样的季节,同样的人员,大扫荡翻出了不少课外书两个随身听还有不计其数的小纸条。
这样的戏码并不陌生。
我印象中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扫荡还是初二的时候,初中是不允许带零食的到学校的,但仍旧有好多人不守规矩,每次值日生都能扫出一堆垃圾袋,并且在夏天来临时招来了一窝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