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很伤心的样子,是不是买不到蛋糕很难过呀?”
宁灼瞬间皱起眉头,心里压着一团躁火,似乎将之前隐忍许久的情绪全给点燃了,“我看起来哪有很伤心了!”
可小孩只顾微笑,“你生日,你吃,等我生日,我再存钱就可以买了,生日快乐哦。”
小孩将满是污迹的纸币放进他手中,在冰凉的雨滴里,格外炙热。
明明是随意的一句生日祝福,却比他以往听的任何一句,都还要真诚。
一时之间,宁灼倒忘了躲避,等他反应过来时,小女孩早就钻进雨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
宁灼坐在去公司的车上。
他依稀记得那年初秋,如毛的雨一下,气温一个劲地降。
等他再次遇见小孩时,小孩缩在一堆废弃的报纸里,瘦小得快要消失的身躯早已烫得不成样,似乎他再晚到个几秒,就会停止呼吸。
一想到当初他可能会因此错过安知羊,心就跟割裂般,疼到全身血液倒涌。
——
清晨的光柔和地扑洒进室内,安知羊醒来时,兴冲冲地下楼,可惜只有郑媛阿姨在厨房里煮早饭。
郑媛将煮好的虾粥和混蔬烙饼摆在桌面,见她表情,说道,“宁先生昨天一晚上有事出去了就没回来,今早还专门打电话嘱咐我说给你做好吃的。”
安知羊睁大眼,“宁先生昨晚没在吗?”
“是啊,应该是公司有什么急事儿吧,小小姐,时间也不多了,赶紧吃完得上课呢。”
安知羊点点头,大口大口将肚子填满,然后坐上专车,朝境遇花园赶去。
走上学院二楼,靠近走廊尽头处,一个男生伸直长腿坐在椅子上,眺望远处的景色,只留一个深邃俊朗的侧脸。棕色头发在光下镀上层金边,眉间微蹙,神色烦躁。
男生搭在围栏上的细长手指夹着只剩半根的烟,就那样燃着,也不急着抽。
似乎注意到脚步声,男生忽然收回视线,凌厉的目光扭转向走廊另一头,在看到安知羊后,烦躁瞬间消散不少。
安知羊赶紧回避视线。
这是他们班的路扬,是西式甜点班的同学,从她进入这个班起,就老爱以欺负她为乐,是班里少数不听话的学生里最嚣张的一个。
等她走近,果然见少年伸直腿挡住她的去路,俊朗的脸瞬间扬起坏笑,“傻子,昨天给你的饼干尝了没有?说说评价呗。”
安知羊抓紧小挎包,声音虽小,但言语透着满满的抵抗,“我不是傻子。”
谁叫她傻子都不行,除了宁灼。
“而且我哥哥说,吃你的东西,可能会肚子痛,所以我不吃。”
路扬撇着眉毛,看起来不爽极了,又是她那个什么哥哥。
“你怎么就这么听你哥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安知羊老实地点点头,想跨过他的腿离开。
而路扬猛地扯住她,恰巧这时侧边教室门里忽然跑出来两个人,推搡间,几个人一起倒在地上,安知羊被压在最下面,膝盖还嗑在了硬冷的椅子角。
“嘶——”
几乎是瞬间,安知羊就尝到了骨头近乎碎裂的痛感。
盈盈的泪水渐渐溢上眼眶。
另两个女生赶忙从她身上起来道歉,路扬沉着脸色,一把抓住她细嫩的胳膊,将她整个捞起。
安知羊咬着嘴唇,闷不吭声甩开路扬的手,可爱的面容透着股倔强的劲儿,一瘸一拐往教室走去。
明显有些生气了。
——
下午快放学时,宁灼打来电话,说是一会儿来接她。
安知羊纠结好一阵,还是没把白天的事说出来,免得男人担心。
铃响之后,安知羊收拾好厨具,想到能见到男人,扬着嘴角,满脸都是笑意。
她缓慢走出教室门,连膝盖的痛楚,都没那么明显了。
身后路扬忽然接近,“喂,傻子,你腿摔了还这么开心?”
安知羊看了他一眼,低着头,没说话,自顾自往楼下走去。
路扬追上她,“喂,我扶你吧。”
路扬想拽她的胳膊,安知羊下意识躲开,声音柔柔的,却满是拒绝,“不用了。”
路扬火气蹭地上来了,白天老是不搭理他就算了,一个小傻子而已,还真对他摆起脸色来了。
“我扶你。”路扬强制性拉过她,安知羊立马挣扎起来,他咬着半边腮肉,发狠地说,“你再乱动一会儿就该摔下楼了!”
安知羊瞬间老实了许多,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不情不愿地,闷闷不乐。
两人一拉一扯,快到最后几层台阶时,顺着目光,安知羊看见了站在大门处的宁拙,沉闷的小脸豁然开朗。
就跟阳光铺开,赶走乌云般笑眼嫣然。
可当她再走近几步,就见男人阴沉着脸色,目光死死锁在她和路扬身上,眼底阴霾尽显。
身心不由自主颤抖,后背一片虚汗,凉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