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生掀开帘子瞧了一眼,便知道是他这几日跟着秦江玩疯了,连最最基本的小助理的职责都忘了。又想到昨日明明对他讲过了,睡前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今早来了备好小药箱,今日要出诊。他看看一旁规规矩矩歇在角落里的两个小箱子一个都没收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华小多看师父神色不对劲,也不说话,闷着头,便觉出有什么事,变得十二分勤快地跑前跑后,又是背药材又是将小筐子往屋里拖,反倒让那先生有些难为情了。
“唉!你呀!”那先生看着忙活不停的华小多,叹了口气,这下脸色才好转了许多。
“昨晚上不是叮嘱过你了吗?今天我要出诊,让你起来后务必帮我把医药箱子重新整好。你倒好,坐在椅子上发呆。可怜了我还好心帮你捉兔子。”
“兔子?!”华小多一听他说到兔子,瞬间两眼放光,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那先生看他如此猴急,没好气地开口:“看什么看!没有。”
“哦”华小多有些失落地收回了自己伸长出去的脖子,慢慢低下头没了兴致地拖着小筐子往里边走。
那先生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他这个小徒弟了,再加上本来两个人都朝夕相处,对华小多的脾性摸得已经很是清楚了。所以,今日一早,他去山里采药时候大老远看到一个小动物蹦哒蹦哒,定睛看到是小兔子后,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徒弟。
自从华小多提出和那先生睡在一个房间后,那先生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华小多的真实身份。因为整天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些不同寻常的举动和行为习惯或多或少地都会被别人看在眼里,时间久了难免有些猜疑。
让那先生第一个起疑心的就是华小多每日早上墨迹梳妆打扮了。
按照那先生的推理:他每日只比华小多早醒一刻钟,而且每次自己醒来的时候华小多也醒了。当他已经穿好衣服准备洗漱的时候,华小多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地睁着眼。等到他已经洗漱完毕,整理发束和外衫时候,华小多才慢慢悠悠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衣服。那先生在军营里和士兵们待惯了,男人穿衣服三下两下的阵势已经让他看不惯华小多一层层有条不紊地穿戴。再加上,有时候他都已经准备出门,华小多才赶紧端了盆热水细腻地一遍又一遍洗着脸。
刚开始的时候,那先生只是以为是华小多这个人做事细腻有些磨蹭。但是,有一次,他刚一出去突然将一本药书丢在了帐子里,于是他就转身回去拿。谁知道,他一进帐子,正巧看到华小多拿着把梳子温婉似水、不紧不慢地梳着头发,猛然间还以为是他心中的那位故人,差一点让他产生了幻觉。这是他第一次开始真正怀疑起华小多的身份。
而真正让他确定华小多不是男子,就是华小多那次无缘无故地摆弄起来小草了。
那次,他和华小多一起去山上采药,药采完后,他们有些累了,就随便找了一片草地坐了下来。他便看到华小多顺手扯了几根长长的草,在手里来回摆弄着。
“你在干什么呢?”那先生闲着无聊,看他饶有兴致地玩弄起来,就问他。
“师父,你听过蒹葭草吗?”华小多也不看他,低头继续摆弄着手中的草。
“怎么?”
“蒹葭草,其实在我们那里,它也叫作狗尾巴草,可以用来编小动物。你看,这个草就不行,总是掉叶子。”
华小多说的时候,正好阳光打在他一旁的脸上。阳光下,他轻轻用手撂一侧耳边的碎发,那一双针眼似的耳洞被那先生看得清清楚楚。
他开始回想从第一天见华小多开始,到现在这么久,华小多与他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华小多从来不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甚至从来没有和他一起洗过澡。他开始搜索所有的证据来证明他与那位故人的关系。
今天,他从外边回来,看华小多一个人在营帐里,手中还拿着一封信。他已经猜出了那应该是催促她回家的家书,又见华小多面露凝重,才想着应该是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就主动与她说起了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