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对峙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窘迫煎熬中和光同尘几欲抽身而逃,她却扯着他的袖口不肯撒手,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第一次冲他吼。
她说,“和光同尘,你站住,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她也不知道让他说清楚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只知道他若不愿意理她了,她会很难过很难过,他不说话她就会很慌,心痛到像是要立刻死掉。
她执拗地望着他,眸中带着不愿陷入无边暗黑深渊的一丝亮光,似期盼,似渴望,还似祈求。
他冰冷的目光淡淡扫过她抓紧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漠然,心里叹息,面上却冷硬无比。
他说,“你既然一定要知道,贫僧就说给你听,贫僧喜欢的女子虽不须品性温良善解人意,也该有一身宁折不弯的傲骨,还该有一颗悲悯苍生的仁心,她该慧绝天下智谋无双,她还该誓死不屈坚韧不拔,可这几日相处下来,你又笨又爱无理取闹,除了胡搅蛮缠就只知道哭,你觉得你有哪一点能讨贫僧喜欢?”
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分毫不留情面,句句直白到令她难堪,仿佛是在嘲弄她自取其辱,她似赌气又似不甘心地质问道,“那你前几日还不是对我处处恩宠千依百顺?”
他攥紧了手中的画卷,戏做到这份上,只能再狠狠心道,“贫僧不过是爱屋及乌,可没想到十数万年前的你竟是这个模样,纵昔日有再多的喜欢,也经不住你日夜的消磨。”
她立即被激起怒意,指着他大吼大叫,“那你就不是真的喜欢!”
他嘲讽一笑,“那便是不喜欢吧。”
他说这句话时,那语声那语调,冷硬如铁。
他面色平静,手心却已经洇满了掐出的血渍。他笑得如沐春风,内心却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苦苦挣扎。
“好,我笨,我蠢,所以才会喜欢上你这个大骗子!我一无是处,你既不喜欢我,那我走就是。以后你可不要后悔!”
她气急怒吼,最后一句声音大得仿若诅咒。
不用以后,看她竭嘶底里,他几乎立即就后悔了。
见她霍然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迅速跑了个没影。他几乎是仓促起身,追了两步又生生停住了脚步。
或许命里无缘就是如此吧,若非误会深,怎得情孽泪?
他今日这般伤她,也难怪她以后会将他忘了个一干二净,移情别恋爱上君逸。
如此想着,他失力般狼狈地跌坐在花海里。隔着老远,他能听到前院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想来也知道,他这回将她气得够呛,依着她的性子,该砸的砸,该扔的扔,这屋子恐怕都要被她拆了一半才能解气。
总之,她有那个能耐搅得天翻地覆,让他片刻都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