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溸离第二次到地府,第一次没找着路,“啪”一下晕了过去,醒来后直接被锦渊拖到了他的老巢,这一回却是能好好在地府逛上一逛了,曾经要偷着躲着来地府,现在却是除了地府无处可去,她曾以为重颜能是她最后的依靠,到头来,他连一线生机都没留给她,她还是得厚着脸皮回过头来找锦渊。
那日,她受乐之蛊惑,用血唤醒了镇压在镇灵尊内的恶灵,成为众矢之的,再一次感受到了万箭穿心的痛苦,只不过曾经是被人所撕咬,后来变成被天兵神将所刺,像是受过什么邪魔诅咒一样,溸离此生的命运,竟总逃不过万箭穿心。
她恨天界之人吗?应该是恨的吧,他们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受人敬仰,却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藐视那些尊崇他们的生灵;当年人间瘟疫蔓延,天神却不为所动,却是靠血灵艰难地救着一个又一个,只可惜寻常血灵之血只能暂时遏制,只有她与母亲的元灵至纯至净的血灵血,才能将瘟疫根除,而母亲也为此献出了生命。
可这些,她谁也不能怪,谁也不能怨,母亲说过,一切都是血灵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关,要恨也只能恨自己,是她自己没用,救不了母亲,也救不了那么多染上疫病的人。
可不论如何,镇灵尊里的恶灵到底是她放出来的,应该也必须由她自己负责。
那日,溸离用自己的血画了一张巨大的血灵符,鲜血凝结出的,却不是用来攻击,而是用来拯救。她最后一刻耗尽全部灵力,与当年她的母亲一样,将血符化为血珠,落下漫天血雨,洒在四散的恶灵身上,以血灵之血,净化怨念恒生的恶灵,而她也在重伤之下也再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残破的翅膀上全是伤口,她只能由着自己迅速坠落下去——
接住她的,不是她倾心爱慕的人,却是锦渊。
锦渊抱住奄奄一息的她,面若霜寒,对众人道:“有我锦渊在,今日,我看谁还敢动她!”
天帝迎风而上,缓缓道:“冥王,此女放出恶灵,为祸苍生,罔顾天道,罪无可恕。此事发在天界,理应交给天庭审判。”
锦渊冷笑道:“罪责?审判?你们天庭口中的天道,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地正法吗?血灵当初替你们神仙救了多少凡人,可最后呢?你们神仙仍心安理得地俯视众生,安享供奉,血灵却落得个毁踪灭迹的下场,你敢说,天界在其中一点罪责都没有吗?!”
“放肆!”天帝手下一神官立马站出来喝道:“天界守护苍生,岂能容你在这胡言乱语?”
天帝却是负手而立,一脸淡然:“堂堂冥王,没有证据,可休要妄言。”
锦渊将溸离紧搂在怀中,目光狠厉:“是,我说了不算,可当初究竟是谁得了血灵之恩,却忘恩负义,利用血灵,还把脏水泼到血灵身上,这笔帐,总会有人来算清的。”
“你!”还有神官正欲再与锦渊辩驳,这时,重颜却走上前,伸出手来对锦渊道:“锦渊,血灵族之事,我答应过溸离,自会替她查清,现在溸离有错,我也会替她抗,你快把她还给我。”
“替她抗?你怎么替?溸离需要你时你都在哪里?”锦渊看向重颜,眸若兵刃,轻蔑道:“溸离与我订亲时你怕是还未出生罢,我已同她在一起了数千年,你不过是她人间轮回中的一世,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你连站在她身边都不配!我之前放手,不过是想她能平安,快乐,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又是如何对她的?”
锦渊搂着怀里越发寒凉的身体,曾经大雪中的那一幕又印在了他眼前,也是和现下这般一样,她身体冰凉,呼吸微弱,苍白而了无生气地躺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