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张开深不见底的大口,吞噬着一切。
我一觉醒来才凌晨一点半。幽静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和偶尔梦中呓语。我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借着窗外一星子的亮,看到那张票静静的躺在桌上,仅是一张小小的四方形状。
我想起临睡前的情景。丽儿的激烈好奇引起了我的好奇。我缩进被窝,蒙上头,用手机看了一眼票上的内容。顿时也愣住了。
是一张邀请函。“猎奇”乐队在黑胡同酒吧驻场演出。“猎奇”是刚刚风靡滨江的新摇滚乐队,队员之一的奇志,长相很像年轻时期的郭富城。他的追逐者不下几个连,即使如此,亦如画中人物,轻易不得见。黑胡同酒吧又是乐队驻场的最高酒吧之首。
难怪丽儿兴奋成那样。只是,遗憾了,这张票后面有一句话:“小艾莫属”。
或许,这就是丽儿放回桌上的唯一原因吧。她晓得这是别人送我的。怎好夺人之美?
我能想象到她那张充满遗憾的脸。而我对这种感受,早已不知熟稔到何种程度了。所以,自己尝过的滋味,没有必要再以同情的名义赋予她人。
我辗转不已,难以入睡,安克和崔皓的面容交替出现。如果把安克的心放在崔皓身上对我,这就叫完美了吧。当然我不会把一件事情的出现,就当成那是关于恋爱的成份。我想,就算是平凡的一件事,放进用心的爱里,也可以璀璨成花。
可是完美的凄楚就在于,它的遗憾。
想多无益。一些现状不是通过想法凭一个人来改变的。又何况,可改变行为人不是我。
我决定赴安克的约。
然后我安然睡去。夜色进入梦中,它变得像一部大片,奇幻正烈生着不能被挟制的神权。
早晨醒来时,她们都已收拾完毕,一个个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我,仿佛要我不打自招,那张票出自谁手。她们这样怀疑,是因为知道崔皓不热这个,肯定另有其人。
丽儿又捏捏了那张票,鼻子里哼了声,冲我扮了个鬼脸,便出去了。
她们知道我不愿意的东西,任谁也抠不出半个字。
我刚到楼下,崔皓手拿早餐正准备上楼。
我在他怀里依偎了一下,撒了个小娇。便接过他的早餐,一起去上课。
关于这张票,我没有想在此时告诉他,或者,我会完全隐瞒下去。但是,介口也没有打算说,或许,是我在迟疑。终究没说。
中午一起吃饭,我给他“请假”。他把一块我最喜欢的糖醋里脊放到我碗里。没有问我干什么,也没有问跟谁去。他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我曾经对他这种应付我般的状态恼羞成怒。但是忽而又觉得没什么资格。他能把我们的关系对外隐瞒,我还能要求什么?
在恋爱中,要求出来的东西,都是多余的。
但气氛莜忽间有点凝滞。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此时抬眼看我,彼此又迅疾分开。
不知是否有种心灵感应,叫隐瞒时也会产生心有灵犀。他第一次欲言又止的神态刺激了我的心。
瞬间,我放弃了这张票。
但是晚上也没有联系崔皓,让他以为我出去了。
我躺在宿舍,百无聊赖。安克的简讯一个接一个,我看都不看。
那张票来不及让给丽儿,时间已经不够了。但是,这又不是电影,完全可以不计时,我还是没有让给任何人。不知为什么,我把它夹入了一本书里。
第二天上课时,不时飘来安克冷冷的眼神。是的,那是冷的眼神,像冬季阴雨中的一棵即将枯死的树。在阴冷中含着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