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前的一个小时,崔皓把我约到一个离学校稍远的园子里。外面看还以为是一座古香古色的院落。白色围墙,小窗全是镂空,墙头边波浪起伏着黑色花纹。
里面郁郁葱葱,浓荫蔽日,植物气息把空气吸尽,释放出含芳草气息的味道。小道勉为其难的游弋于其间,草丛深处则是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坟墓。
这是座老坟园。由于时间和风雨洗礼,它们变得弱小而单薄,在葱茏中忽隐忽现。
园子大门里,一栋小木屋一览无余,夕阳下,天幕低垂处洒下花岗石一样的颜色,把小屋映照的如同在梦幻里一样。几只乌鸦偶尔轻鸣几声,扑棱着翅膀飞起。
“她要在这里呆一星期吗?”我问他。
“没有那么多天,她度假,顺便来看看。”他默默的回。
这种无厘头的理由,我早已司空见惯。这不是重点。所以并没有引起我心内太大的激荡。
我想知道她要呆多久,她在的每一秒都意味着跟崔皓拉近的距离。我没有回应他的回答。
他笑了。也许是我问的太轻松,他却故作很认真,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为了逃避一种尴尬。
“你们联系很久了吗?”我问。
“没有,偶尔。”
“可是安克……。”我欲言又止。我要考虑把安克扯进来到底合适不合适。
“我就知道是他,去他娘的。”崔皓突然脸色大变。狠的像瞬间变了个人。他用脚踢飞了一个小土块,它打了一个旋,掉进草丛,消失了。
我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终于毫无悬念的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
中学时,馨然对他忽冷忽热,他总是一副包容的样子。我看不下去,想为他打抱不平,说过馨然,但她依然故我,而他,也依然故我。
有些古老的墓碑,上面有些文字,由于年累月积的风雨侵蚀,已经完全消失了字的概括,它们这一笔那一画的诉说着时间的沧桑。而有一些却无比清晰。那些墓志铭,像魂魄的影子,悄无声息的徘徊。
我们对视了一会,彼此再没说话。我缩了缩肩膀。从阴凉里出来的风,有些瘆人的冷。
他走过来环住我。
我对他说:“看那些墓碑,看到了吗?有一句说:记住,有一天你也会死去。”
有一个灯泡状的骷髅,看上去像镀银。有一双猫头鹰一样的双眼,溜溜的圆。两排牙齿整齐有序。在头骨和铭文中间,两根大腿骨交叉着。
我看着它们,自己仿佛在一点点变凉。而崔皓在融化,像一种浇铸用的液体。
如果有一把刀,我不敢保证,它会不会就此缓缓进入他的后背。
事实,崔皓的温热正一步步驱逐我体内的寒气。
他的手摩挲着我的后背。好像那就是一片他无法冲出去的围城,反复摩挲。
这种悄无声息是否就意味着男人的不在意?没有回应,没有该有的话语。我把手伸进他的衣服,穿过他的内衣,抚摸着他的肋骨。
他身体越来越热,正待我要挣脱时,他忽然猛的抱紧了我,他的头低至我的脖子处,把脸深埋于此,粗重的气息像热浪,含着溶化的重量,向我压迫而来。
许久,他才放开。说了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