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旅馆一夜相安无事,之后,安克似乎疏远了我。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一脸忧郁的神色,对我说:“这些都是你想要的吗?”
“当然不是,但我无法拒绝,拒绝我自己。”我盯着他说:“安克,对我说,实话实说,如果你要骗我,我不会客气,对你!”最后两个字,我加重了语气。
“哈,”听到我这么说,他反而轻笑了一下。“你这个黄毛丫头,能怎么样啊,瞧瞧你那小身板,柳条似的,还能怎么着?”
我也不知道能怎么着,但是,安克,我真不是那么好惹的。
我把这些话沉在心底。脸上若无其事。
就让这个假象当真象吧。
“那你到底怎么样?”安克说。“你被迷了几千年了?如此痴心绝对。”
他把我拉入妖界去了。
可惜我只是人间凡胎,除了人体系统里具备的基本功能,其它异能都不存在。我老老实实承受着人世间的一切爱恋和苦痛。连丝反驳的机会和人都没有。
“你可以永远都不必担心。”他诚实的看着我,因为我在他脸上,没发现一丝撒谎和漫不经心的痕迹。
我习惯于从对方脸上找撒谎的痕迹,从在“艺逢阁”开始,从我的父母和住客,吉米甚至露丝的表情上。
我终于满意的看到,安克脸上的爱意和诚挚。
“好吧,我希望在这几天每天都见到你。”我说,同时走向前,紧紧的抱了他一下。
其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有些期待安克继续找我。就算那副真诚和爱意是装出来的,当时看到也令人开心。
他告诉我崔皓有一个晚上跟馨然住一起了。像之前他讲馨然一样,在社团又提起了这样的事。
我从来想象不出,他在跟他的同学朋友提这些事情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态?
认真?还是调侃?
总之从别的男人嘴里出来这事,我觉得无比滑稽。现在,它似乎与我有关,于是,讽刺像张无耻的笑脸,伸展在我面前。
跟母亲分别后,她又重复了一句:“你总得找个依靠,要找个依靠的。”
想起她这句话,我好像在她的那条道上滑行。在还没有彻底明白事情实质的时候,我就开始无可逃避的面对了风霜摧残的局面。
我理解我的母亲,就从这里。从成年之后的眼光看她开始。我到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几年前我很讨厌她。讨厌他们那些无聊的part,她带来的所谓的穷困潦倒的街头艺术家。他们似乎都有一个共性:那些短暂的欢愉,不过是安慰自己的一针剂镇静药。令他们毫无疑问的相信:生活为了欺骗我们,送了一束帝王冠冕流苏。
听了安克那句话,我心底完全没有表现在他眼前的样子安定。我的四肢渐渐发冷,嗓子发干,心抽搐成一团。
他无视我,或者他觉得,看我本来就是多余。
他在球场踢球。
我站在操场边上,看着他奔跑。那些对话都是断断续续扔给我的。
当我刚站在操场边缘,他惊诧极了。每次停下脚步,他都会朝我看一眼。我一直盯着他,这让他确定我是来找他的。
安克的脚背正面踢球和还有脚尖踢都很棒。球基本上沿着他的脚力一边飞行一边自转,我终于有幸目睹了一个叫“香蕉球“的美妙弧线。
我忍不住为他鼓掌。
他大汗淋漓的坐在我身边,粗重的喘息,令他的喉结做着失去规律的移动。
“想清楚了?”他问。“自己做决定。”
我沉默不语。
”其实,我很想见馨然一面,就是不知道怎么做好。”停了半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