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司马若离不愧是有涵养的翩翩佳公子,脸色僵了僵,又很快恢复了自然,那蓄满情意的桃花眼朝阿拙投去若有似无的一瞥,嘴角又挂着一道她十分熟悉的浅笑。
“听阿拙姑娘说话,似是中域之人,说起大晏,我便想到生息谷,那里可是一个好地方,不知姑娘可否熟悉?”温和的嗓音,淡然又不失风度的行止,仿若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与他相谈甚欢的朋友。
阿拙闻言脸上没有身份被人知晓的愕然,一双清棱棱的眼眸中,盛满了星月之辉,眼神湛湛的望着对面的男子:“司马公子果然才华横溢,不仅能观其名晓其然,还能闻其声辨其人,这下不仅仅是紫薇坊要力邀公子加入,连鼎鼎有名的鹰爪也要羡慕司马公子你的天赋。”
鹰爪又名无色殿,是炼神堂专门培养细作获取情报的一个部门,据说,凡被无色殿盯上的人,几乎没有人能从他们的手中逃脱。
说完,阿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脸忧伤地道:“看来,慧极必伤的是另有其人呀!”
司马若离听着少女明夸实损的话,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这个阿拙三言两语便转移了话头,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不过,他很满意。
他伸手在茶几上一拂,茶几上出现了一把精巧的青玉壶,两只十分玲珑的茶盏,阿拙望着那茶壶,眼睛一亮,那青玉壶大约成人男子巴掌大小,造型圆润流畅,遥望犹如花苞初绽,十分漂亮。
司马若离修长白皙的手端起茶壶,轻轻晃了下,淡淡的香味自壶间溢出,他抬眸望向阿拙:“阿拙姑娘,今日与你一晤,司马得益良多,恍恍惚惚二十载,某今日才知除了剑术,还有这好些异禀,既然如此,何不开诚布公,以示某之心诚。”
说完,他缓缓往茶杯中注入清茶,玉色的茶盏映衬着清幽幽的茶水,原先还十分浅薄的香味霎时浓烈了起来,他把茶递给阿拙:“太阿剑鼎门司马若离,表字扶风,初次见面,还望以后多多关照!”
果真是他!
阿拙顿了顿,双手接过茶盏:“大晏生息谷一叶伽罗,小字阿拙,初次见面,还望以后多多关照!”
说完,两人俱相视一笑。
阿拙轻抿了一口茶。
“味道如何?”司马若离问道。
阿拙缓缓咽下口中的苦涩,苦笑道:“很苦。”
“这茶闻着极香,到了嘴里却比黄连还苦。”
“那你为何还要咽下呢?”司马若离啜了一口茶道。
阿拙放下茶盏:“那公子你呢,瞧公子刚刚喝茶时泰然自若的模样,这茶,是公子常饮之物吧?”
“你不觉得苦吗?”她问道。
司马若离笑道:“阿拙姑娘是不相信自己的味觉,还是怀疑我的味觉呢?”
阿拙摇了摇头,认真道:“公子饮茶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看你享受的模样,我确实有点怀疑自己的味觉。”
“对了,这茶唤作什么?”她问。
司马若离把杯中茶水饮尽,这才道:“这茶产自西宆,当地人唤作陀陀苦茶,因其味苦,是当地僧人常爱饮的一种茶,所以又唤作苦僧茶。”
阿拙恍然:“公子把饮茶当做一种修行?”
司马若离摇头:“不,我只是俗人一个,我饮它,是因为我喜欢苦,而它刚好又够苦罢了。”
阿拙愕然:“我还是头一次听见人说喜欢吃苦,公子果然是坦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