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呀,我真的不打算吃你,这可是仙界上好的佳酿,很难得的。我平时馋了都只喝一小杯,怕一不留神喝完就没了。你出来,我请你喝酒,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如何?”
酒香引人垂涎,女子稍稍倾倒葫芦,一滴酒水溅在地上,没入土壤之后,周围的野草都似变得精神了许多。
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女子等了一会儿,咕哝道:“不出来吗……”
诚心要请花妖喝酒,倒也不是非要对方路面。这方山崖灵气最浓,显然花妖的根就扎在这里。不管花株躲到哪里去了,只要将酒水洒落地面,对方就能喝到。
“真不出来吗?”女子又问了一遍,“我说小葛花,不就咬了你几口,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
花妖固执得很,不出来就是不出来,女子耸耸肩,高高举起酒葫芦,灵气浓郁的仙酿倾泻而下,溅在草坪上如碎玉流珠。
倒了约有五六杯的数目,女子停下来,又将葫芦口对准自己,痛快的喝了一大口。
仙酿醇香,不一会儿,整座紫云崖都笼罩在酒香中。
女子醉眼朦胧,没过一会儿,便枕着胳膊在草地上翻身睡去。
只喝了一口便已如此,相当于被连灌数杯,换成寻常小妖怕是要醉上月余,然而葛花是解酒之物,葛藤君只是微醺了半日,不等日落便恢复了清醒。
女修在崖顶呼呼大睡,紫色的花株悄悄从绿萝丛中冒出一点尖儿,在风中伫立片刻,又悄然隐没在夜色中。
“啊,抓到你了!”
女修昼夜醉卧,偶尔醒来便又痛饮到再醉过去,葛藤花不时冒头观察她的动静,见她十有八九都在挺尸,也就逐渐放松了警惕。
也不知是女子到此的第几天,趁着夜色葛藤花窝在绿萝丛中看星星,冷不防被个酒气熏天的家伙攥住了茎。
女子眸光朦胧,俨然处于半醉半醒之间。
“小花妖……看你还往哪里跑!”
葛藤花拼命挣扎,然而实力相差悬殊,并不能从女子手中挣脱。
拉着花株凑近,不顾花妖的反抗,女修深深嗅着花香。
“小家伙,你真香啊。”
甜甜的花香令人错觉花株也是甜滋滋的,女修张开口,像是要去咬柔软的紫花花瓣。
有了道行的植物比同类坚韧许多,不会轻易被咬掉,但被这么咬到也很疼,花妖更加剧烈的挣扎。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逗你呢,说了不吃你,怕什么。”
女修哈哈大笑,笑意盈盈的注视小花妖,眼中的七分醉意散至三分。
她凑近前,亲了亲细密的花穗。
“小家伙,你真可爱,日后修成人形,要不要化个男身做我的道侣?”
挣扎不休的花株猛地一僵,花穗轻动了动,像是转头望过来。
然而这句话后,女修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易倦,她困意上涌,打了个哈欠,趴在悬崖边沉沉坠入梦乡。
握着花妖的手松开,葛藤花却没有立刻消失,在她掌中停留了一会儿,才慢慢钻回绿萝丛下。
斗转星移,转眼从满山苍翠转入秋叶飘零的时节。
将最后几滴仙酿滴入草地,晃晃空空如也的酒壶,女修向着空无一人的山崖道:“酒喝完了。”
静静等了一会儿,她又笑道:“我要走啦,你不出来送送我吗?”
又等待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耸耸肩从地上站起来,双臂高举过头顶,大大伸了个懒腰。
“但愿长醉不复醒……可惜酒有喝完的时候,再醉,也总是要醒的。”
“我真的要走啦,小家伙……等我问那个老抠门要来更好的酒,再来找你一起喝啊。”
“不要这么怕我嘛,我真的很喜欢你哟。”
风声勾动女子清脆的声音在山崖上下回旋,天还没有亮,黎明前的夜空深邃而晴朗,女子仰起头,星空的倒影在她眼中闪烁。
紫云崖上,记忆中那人临走时曾经抬头欣赏星夜的地方,葛藤君走到那里,抬起头看见了今晚的晴夜。
道侣之说不过是对方醉后胡言,那日别后女子未再出现,甚至未曾告知她姓甚名谁,何门何派。
“我真的很喜欢你哟。”
喜欢什么,无非是喜欢他身为葛花,能随时随地为她免除宿醉之苦。
说会回来的人再也没回来,没说要等的人,一直在等。
日复日,年复年,紫云崖的葛花常开不谢,却再没有需要解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