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不作否认,除去了身上的绳索,自顾自地坐到了椅子上,幽幽地道:“卫府虽不是什么权臣府邸,但是也不是小门小户,想必赵大人为了绑我也费了不少力气。不知赵大人此举为了什么?”
赵安笑道:“为了什么高大人心里难道不清楚?倒是老夫心中颇有疑问:当年高大人明明可以前途似锦,为何会突然消失?这些年默默无闻,寄人篱下的滋味可好受?”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道理大人不会不知。”张远低垂眼睑,漫不经心地道。
“真的是这样吗?如今这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多半都曾经是高大人的同僚,老夫也是,可唯独高大人有这份‘不事二主’之骨气,也算是世人之楷模,令老夫都不禁有几分汗颜啊,老夫十分佩服!更是惭愧!”
张远自知赵安的言外之意,也不作辩解,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你们将我那老婆子怎么样了?”
“夫人好得很,高夫人也在府中做客——如果高大人想念夫人,老夫可以考虑让你们夫妻二人团聚。”
张远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抬起了头,正眼看着赵安,无奈却又有些许悲凉道:“请求大人不要伤害我那老婆子,她这些年跟着我也吃尽了苦头,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在我离宫之后才嫁给我的,她只知道我叫张远,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赵大人想从高某这里知道些什么尽管问吧,高某定会知无不言。”
赵安把椅子往高博跟前凑了凑,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好!高大人果然是个爽快之人!那高大人就跟老夫说说康王的身世吧——康王,也就是慕容豫章的五儿子慕容玹,卫萱儿所生。”
“唉——”高博苦笑道,“也罢,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康王是慕容恒的儿子,若不是世事无常,他该算是前朝太子吧——赵大人今天能找到高某,怕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只是赵大人更希望某些话能从高某嘴里说出罢了,只差高某的口供了吧。”
“高大人是聪明人,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不过高大人凭什么就说康王是慕容恒的儿子?慕容玹是慕容豫章的第五个儿子,连康王这个封号也是慕容豫章所赐。这不光是天下人的共识,这更关乎先皇的颜面和声誉,可不是单凭高大人的一句话就能推翻的。千万不可信口雌黄,否则,朝廷不但不会放过高大人夫妻二人,也不会放过高氏族人。”
高博并没有被吓到,依旧平静地说道:“赵大人不想想,就凭我这个小小的太医,十五年前如何能逃过朝廷的眼线,安然无恙在卫府度过这么多年?如果这一切不是当时的皇帝慕容恒的安排高某又怎能活到今天?高某当年出宫的主要目的就是替慕容恒保护证据。十五年前他已预感到皇位岌岌可危,眼见着各地藩王势力日益壮大朝廷却束手无策,本想靠着卫萱儿的美貌来拴住慕容豫章的心,好将慕容豫章牢牢控制在他手心,没想到慕容豫章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的心里只有风清瑶,也或者是慕容豫章早已洞悉他这个皇兄的动机,也未尝不知。卫萱儿嫁给慕容豫章之前就已经是慕容恒的人的了,之后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那种关系,直到慕容豫章搬离京城。康王出生后,慕容恒分别给了我和王璎各一样东西,给我的是一道手谕,给王璎的则是太祖皇帝传下的那枚‘四海承平’的玉牌。让我二人妥善保管,并告诫我们,今后他若遇不测,让我与王璎要想方设法辅助卫萱儿联络各处力量辅佐康王复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