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晌午,张一鸣又来了听风阁,心不在焉地跟慕容瑾说着话,有一搭没一搭的。慕容瑾看出了他心中装着事,便问:“今天来还不打算跟我说些什么吗?听说慕容珺又给你升官了,照道理你该没空来我这的,最近几天你却天天跑来听风阁。你是个不会装事的人,说吧——”
张一鸣没有马上开口,先是看了一眼采薇和白芷。慕容瑾看懂了他的意思,又说:“是她们不让你说?不要紧的,说吧——”
“事情是关于杨太妃的——”他停下话,看着慕容瑾,不知是否该继续下去。其实慕容瑾早猜到他要说的事情会跟杨莜有关。没有谁知道这一个多月来她内心有多想知道关于杨莜的消息,她甚至幻想过某一次转身或某一个回眸,杨莜就站在她的身后。这种复杂的感情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原谅了杨莜。
听到张一鸣终于提起这个期待已久的话题时,她努力地克制住了心中的雀跃,只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
张一鸣继续道:“一个多月前,就是慕容珺上位的当天,你离开皇宫后不久,杨太妃就带着妙菡也离开了皇宫,我本以为她是回到了这里,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她没有回来这里。杨俊也问过我几次太妃有没有回听风阁,他还几次都走到听风阁门口也没敢进来。大概十天前把,杨俊派出去的人终于在城外二十里的太清观找到了太妃,据观里的女道士们说明日巳时太清观观主将为太妃举行入道仪式,正式纳为道门弟子。”
“挺好的啊。我药王一门都是道门弟子,这又有何不可?”慕容瑾漫不经心地说着。
“关于杨媛弑君、杨俊起兵之事,我曾问过杨俊,他发誓这一切杨太妃都不知情,同时他也毫不掩饰地承认他之所帮着慕容珺撺掇皇位除了是应了杨媛的请求之外,还有自己的私心,他认为自己为了慕容家的江山已经牺牲了大半辈子,不该仅仅只是做一个有名无权的大将军。他的这种处境到了慕容昀做了皇帝后变得愈发难过,看着昔日的同袍、部下,都走到自己的前头,这种日子更加煎熬!我想,贪欲人人都有,只是天时、地利、人和是否具备而已。不管杨俊说的是真是假,在三宝看来都不重要。皇宫里的事情已结束了,一切都已是定局,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该随它去了,没有谁规定这江山就一定该谁坐。有些事真的无法用对与错、好与坏这些标准来评判。在这四分五裂的土地上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又或该做什么,真正属于自己的也许只有那方寸之间——其实三宝想说的就是希望公主能放下那些所谓责任、道义,为自己活着!当年公主与我素不相识都能不顾一切地将我救出,太妃可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公主心里又怎会放得下她?试着给太妃一个澄清自己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如何?不如,明天我们去一趟太清观,如何?”
张一鸣小心地问着,只是没想到慕容瑾竟然干脆地点点头,说:“明天跟今天没有什么差别,我们现在去吧——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先皇的妃子,如果真做道士岂不是坏了父皇的名声?”
张一鸣连忙附和,然后带着慕容瑾、采薇等人一起,往太清观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