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着松软的雪往门口走去,脚步不急不缓,面色灰白阴沉。
快走到大门口时,却见一个男人迎面疾步跨了进来,看他进门的样子俨然有这儿半个主人的派头。他形色匆匆,风尘仆仆。
金承宇自然认得此人,正是张一鸣。金承宇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暗道:“怪不得这几日没有看见他呢,看样子他应该离开京城有些日子了,这么慌慌张张地赶回来会做些什么?”
一种异样的情愫瞬间笼罩上金承宇的心头,一股嫉妒之火顷刻间也在他的心里腾腾燃起。张一鸣与慕容瑾之间的故事他早已是烂熟于胸,更何况若不论身世的话,这个张一鸣还真找不出哪一点比他金承宇要差的,这才是他所担心与嫉妒的。尤其是这一瞬间,那日在皇宫里看见慕容瑾拉着张一鸣的画面猛然间又蹦现在了他的脑海,心中更不是滋味!
只是男人的嫉妒之心远比女人的来的更加直截了当些,金承宇先开了口:“张大人,来找公主?”他的声音生硬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张一鸣的内心比他的外表看起来更糟糕些,真的是越讨厌什么就越来什么,他似乎是不假思索地冷笑道:“大皇子可真心急,这么快就想当听风阁的家了?张某向来在这听风阁里来来去去,早已习惯了,说是家也不过!”
金承宇说:“哦?只是往后公主住在听风阁的时日不多了,住一日便少了一日,张大人多走动走动自然是应该的,也好叙叙‘兄妹’之谊。”
张一鸣自然从他话中听出了浓浓的醋意,也顾不上猜测他想表达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心思与金承宇斗嘴或继续纠缠下去,他只想知道,在他被派去边关的这一个多月里,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平心而论,他十分讨厌眼前的这个人,尽管他们之间从无交集,虽说远日无仇,但近日却有怨,因为他夺走了心中的唯一希望,虽然这其中的一切只有他自己清楚,因为自始至终主角也只有他一个人。
张一鸣目光轻蔑地从金承宇的脸上略过,急速地越过他的身旁,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走去,独留下金承宇一人站在风中,凌乱着、不甘着......
张一鸣倚在门框上,看着屋里的慕容瑾正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守着火炉,正等着茶水开。“三宝,你回来了?”慕容瑾开了口,“坐!你每次都会赶的这么巧,总能喝上刚泡开的茶水——难道你每次都是算好了我什么时候要泡茶?”
张一鸣极不自然地笑了笑,道:“茶凉了可以再煮,只要公主在,三宝就永远能喝到热茶。三宝若真的能掐会算就好了,公主此刻也不会这般忧心忡忡。对不起,三宝还是来晚了。这一次迟到,三宝怕是今生也再难以弥补——”
慕容瑾自然是知道张一鸣想说什么,但是有些话不说也许比说会更好吧。她专心致志地将茶冲泡好,然后说道:“茶好了。三宝,此事不必介怀,你的心思我自然明白。自相识以来,这些年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无论世事多么无常,我们都能习以为常。只是,往后我不在你的身边,凡事都要自己小心。慕容珺是什么样人你也许清楚也许不清楚,凡事得小心应对。他很清楚一直以来你我都走得太近,日后在他面前说话做事都要记得留上三分,尤其是关于我的话题……”
听着慕容瑾不停地叨叨着,张一鸣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回来的这一路上,他心中已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与慕容瑾听,这些话在他的脑海中已经过了千遍、万遍,他也默念了千遍、万遍。可是,见到慕容瑾的这一瞬间,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两人相对而坐,四目相视无语,唯有茶,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明日就小年,这一年就这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