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拜见皇后娘娘。”你瞧,她与镇北王妃在此处倒是像极,从未自称过臣妾。
“姑母何须多礼,您是长辈。”顾影阑今儿穿着格外简单,只是朱色长裙,外罩了浅色系短衫,但她高华的气质依旧遮掩不住。
美人嘛,就算披个麻袋,也是人间姝色。
一番客套寒喧毕,婢女们奉茶,两人相对而座,一时无言。
这是大梁皇室地位最为尊崇的两个女人的二次会晤。
“娘娘协理六宫,诸事繁忙,今儿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儿?”大长公主示意婢女们打帘儿,风雨太大,溅湿衣服就不好了。
帘幕隔绝了雨声,茶香袅袅,更衬得顾影阑眉眼如画,姝色芳华。
可偏偏,大长公主最讨厌的,便是这张脸。
“本宫来寻姑母,实为一惑,困扰许久,特来请姑母解惑!”
“解惑?”大长公主噙一口浓茶,驱散了几分凉意,她有些漫不经心的觑了眼顾影阑,“娘娘可直言。”
“皇上曾在两日前被刺杀,可本宫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刺杀地点会在冷宫落梅轩?”顾影阑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捕捉着大长公主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落梅轩?”大长公主眼中划过一丝晦暗,但又很快隐去。
“姑母可知落梅轩曾经住得是何人吗?”顾影阑继续追问。
大长公主饮尽杯中茶水,咽下满口涩然,她似是在回忆,“落梅轩住的,可能是先帝的哪位嫔妃吧,年代太久远,本宫已经记不得了。”
真的不记得了么,大长公主殿下,那为何你端茶的手指在轻颤呢?
“嫔妃,难道不是住着哪位公主么?”顾影阑从座上起身,居高临下,透着摄人的压迫之感。
“怎么会呢?”大长公主扯出一抹笑意,“本宫怎么不知?”
“娘娘怕不是记错了,本宫今儿有些乏了,赵嬷嬷,送客。”她甚至连与顾影阑擀旋的心情都没有,径直走到灯楼外,不顾风雨,凭栏远眺,“西市的闹剧就要结束了,娘娘也该回去了。”
闹剧?!
“原来在殿下眼里百万难民的暴动只是一出闹剧,可真是……”顾影阑眼含讥讽,亦走至栏杆处,任风雨沾湿衣发。
然而大长公主在雨幕中,不曾回头,怅怅吟哦,声声泣血,透着彻骨的沧桑,“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道容易冰消……”
前秦灭,大梁兴,三朝至此,盛衰变化,她都看尽了,仅是一条算不上瘟疫的毒谋,就算牵涉百万难民,又如何?
“本宫只坚持一件事,那就是镇北王府,绝不能倒!”哪怕她是皇族,但她这次的立场却是坚定的站在了世家那一面!
皇上年轻气盛,他还不知,君氏对大梁意味着什么?
“所以,娘娘想要的答案,应该去问镇北王妃,而非是本宫。”大长公主阖眸,赵嬷嬷会意,来到顾影阑身边,“娘娘,请”
顾影阑深深看了眼大长公主,离开了灯塔。
原来,帝王的路,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就算柳大将军能赶在两日之内回京,恐怕也改变不了局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