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哼唱着招魂歌,带着歌浅下了五庄,一路走到相山脚下,在一处暴雨浇出的浅水坑前,带着歌浅站定了,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那男子哼着招魂小曲儿,心情似乎愉悦得很,一脚脚尖去轻点那水坑里的水,笑着与歌浅说道:“二姑娘,你看今夜这大雨的落势,像不像你将李容治杀死那一晚?”
花三听歌浅转述这一句,心里“咯噔”一下。
徐仙在旁脱口道:“是湘地的余孽?!”
花三听得“余孽”二字,眉心一皱,但也没有去纠正徐仙,问歌浅道:“他可有说过他是湘地的人?”
歌浅想了一想,道:“没有。从头到尾他都没说过他是谁。他将歌浅当成了三主,一直一副三主必定认识他的样子。”
徐仙插话道:“若是认识三主、三主又认识的湘地余孽,怎的将三主叫成了二姑娘?”
花三心里也疑惑,想着湘地之中并没有人叫她二姑娘,也无人知道她是原被叫做二姑娘的。这个男人这一叫,倒又不像是湘地的人。
那歌浅的头又继续说道:“他带着歌浅,在相山脚下等了小半个时辰。”
雨势不停,越落越大,然而歌浅还是听不得雨声,她耳内万籁皆是俱静的,只有那男子的声音句句入耳,讲着她在寨内时候就已经听过的花三的往事。
不过是将花三在江湖上行过的几件轰动杀人事,桩桩件件又拆开细讲,说着此处行的不太如意,那一计行得妙,哪一处应该如何才更好。
歌浅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仿若醍醐灌顶,增长了不少见识,但转念一想看这情境,她怕是要做一个在相山下的孤魂野鬼,学到的这些往后也都用不上,心里又不免有些沮丧。
说完了那些,那男子意犹未尽,称赞道:“我看你这几年行的事,越来越有章法,越来越有大将的风范,想必是骨子里的血统就是如此,你那师父也将你教的好,他若是泉下有知,也该能心安了。”
花三听到此,想到她那师父,常常皱着眉严肃看她的那个人,心头又是“咯噔”一下。
那歌浅说,那男人到后来,问她知不知道李长安将自己的心挖了,送了人,自己成了僵尸的事。
男人听不到歌浅的回答,自己笑起来,道:“你看我,我倒是忘了你五感已经被我关了。”顿了一顿,又似是责备道,“你今夜怎的这般不小心?连脚底的阵法都没看清就走了出来?将阆中到底是怎么教的你?!”
歌浅望着眼前倾斜伞沿落下的成串的雨水,也说不出什么话。
那男子责备完了,自顾自说道:“你当日不应该放走李长安,从来教你要斩草除根,你倒好,一时心软将人放了,给自己留了一个后患。你看今日,便是他要我将你引出来的。待会儿他来了,说不准是要你的命呢!”
男人话音落不久,歌浅眼前伞下便蹦着出来了另一双脚,那脚的鞋上满是泥水,灯笼的光照得再亮堂也看不出鞋子原本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