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三心里想着自己的脉,看一眼落座在外间桌旁的白胡子御医,正开了药箱取纸笔要写药方。仍旧是心不在焉应了一句:“那他应是被你们收拾得不轻。”
江离洲要送苏木易,也无心与花三多言,扔了一句:“回头与你说,倒是一件怪事。”
花三应了一声,看江离洲风一样旋出去,将还跪在她床前地上的苏奴的衣角带得飞起来。
花三摸着自己无一丝动静的手腕,偏头垂目看着伏低身子的苏奴,看房中并无别人,只有一个奋笔疾书的御医,离得也远。低声启口冷冷问苏奴道:“你曾于何时何地见过我?”
苏奴自地上立起上半身,跪行至她床边,双手搭在床侧,平视着,细看她眉眼,看了半晌,趺坐在地,恭谨答道:“二姑娘大概是不记得了,那年春日,尊主让我给您带一坛桂花酿,我带着人送到时候,您骑着马从侧门冲出来,撞翻了送酒的宫奴,酒坛碎了,桂花酿洒了一地。”
花三怔忡回想,似乎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但你那时如何得知是我?我在外头,从来不明说自己的身份。”
苏奴笑出声,笑意却不达眼,仍旧是冰冷一片,道:“抱酒坛的宫奴吓得半死,以为你是哪个小婢女,呵斥了你几句,你身旁的人便用马鞭将人家活活抽死了,任我如何搬出尊主的名头去拦也拦不住,这样嚣张跋扈的做派,只有将军府里的人有,你若不是二姑娘,他们为何要这般维护你?”
花三怔了一怔,想了想那日,喃喃道:“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撞倒了人,道了歉,我便走了。这后头,竟发生了这些事情么?”
她身旁的人,竟将人活活抽死了?
为何?
苏奴道:“我心里也有疑惑,二姑娘往日外出必遮面,缘何那日素面对人。后头知晓将军府中失窃,偷了二姑娘的一副画像,二姑娘那日着急外出,必是为了那副画像。这使微臣更笃定了,撞酒的姑娘便是二姑娘。”
花三笑一笑,道:“你可真是冰雪聪明。”
苏奴伸手,将手上一物呈给花三,看着花三道:“二姑娘,昨夜里你弹出灭灯的这块玉,是流空的玉。”
花三一愣,低头看着那玉,一小枚四方形的璞玉,圆润光滑,通体墨青,其中有些乌黑的纹路,淡淡镶嵌在其中,是天然而成,只是普通玉石模样,半分精雕细刻都没有,扔在路上也只会被当做一小块碎石,并不引人注目。
这是徐仙给的,行一个附庸风雅的乐趣。
确是流空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