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用不着冲我喊,这地方冯妃是不该来,可七皇子在这儿呢,您甭怪我多嘴,保不齐过会子,太后也要移驾过来。”她说着已经站起了身,横竖看皇帝的意思,是不打算给她好脸色了,她就是跪到死,也得不上依据好听话。
这会儿起了身,低头又去叫陈祥:“你去告诉冯妃,叫她先回自个儿宫里去,再问问她,说是我说的,她打哪里听的信儿,又是哪个奴才这样多嘴,在她面前什么都敢回,叫她自己发落了,倘或心存包庇,那就等着我上手来料理,到时候再伤了她脸面,那可就更难看了。”
皇后是持着一颗再公正不过的心,不叫冯妃进门,还叫她发落了送信的奴才。
可是再反观皇帝呢?
皇帝藏在袖下的手,捏成拳头,紧了紧:“皇后,你就这么见不得……”
他话说了一半,倒不是支支吾吾,是后头的话,他相信皇后明白。
皇后嘴角却上扬起来:“我见不得什么?这么些年都这样过来的,陛下觉得我今次处置有失吗?是该叫冯妃进门,还是不该处置多嘴的奴才。我自问这些年掌管六宫,内廷中凡有了不该不当的,绝没有处置偏颇的时候,陛下要觉得这样不妥当,那还请陛下示下?”
皇帝眯了眼,觉得从伯府的案子出了之后,皇后的脾气,就更上来了。
也许是母家的事情令她伤心过度,又或者——又或者他这个发妻,打心眼里认准了,这事儿同昭德宫脱不了干系,所以心怀怨恨,把往年的那些积怨和旧仇,又更重重添了一笔。
她话里话外说他有失偏颇,无非指责他在对刘铭的处置上太轻了。
轻纵了刘铭,不就是为了不伤昭德宫颜面吗?
皇帝负手在身后:“皇后,你也知道,这些年都这样过来了,今次反倒沉不住气了吗?”
“陛下这话,我听不懂。”她昂首,有些桀骜,也带着皇后该有的母仪天下的气势,“我说了,这样的处置,哪里不妥当,还请陛下示下。”
“你——”皇帝一声拖长了丢出来,可却能说她什么呢?
这样的处置是最合适的,她确实是个好皇后。
他收回了所有的话:“陈祥,照皇后的意思去办,叫冯妃回去,告诉她,皇子这里有朕,还有皇后,不用她操这份心,该怎么处置,也还有朕和皇后,更轮不到她多嘴。另有一宗——”
陈祥刚想往外退的,听见他尾音一顿,但显然还有后话,便止住了所有动作:“主子爷您吩咐。”
“你告诉冯妃,太后上了年纪,如今该好好颐养起来,她要是敢闹到慈宁宫去,叫她自己掂量着点儿分寸。”
陈祥听了这个,心下一沉,果然谁都比不上昭德宫在陛下心里的分量。
皇后不行,生了七皇子的冯妃,照样不行,甚至于,两位娘娘加在一块儿,都比不上贵妃娘娘分毫啊。
他点头应是,旁的话不敢多说,恭恭敬敬的猫着腰退了出去,半刻也不敢在屋里头多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