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党没依靠,不是靠着内宫主子,就是靠陛下。
他从徐贵妃手上发迹,转头想去靠陛下,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所以他才会觉得,郑扬十有八九,还是想把阿春笼络到麾下,将来替徐贵妃卖命。
倒不是说阿春多大的背景,不过是看着她在某些事情上心思偏单纯,偏又身手好能干实事,现在还加上他的这份心意,说穿了,阿春将来偏帮了昭德宫,真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可能看着阿春受牵连而不闻不问,这不就是郑扬打的精明的成算吗?
可郑扬却说不是。
他不是为了徐贵妃。
他设计了七皇子的事,意在坑害刘铭,可谁也不知道事情发展到最后,会闹成什么样子,会不会无意中伤了徐贵妃,在设计之初,郑扬是无法预料的。
尽管有天子爱护,可天子头上还有太后,朱家天下也还有宗亲,这些都是不可控的。
卫箴抿紧了唇角:“你上一次,就是想借此告诉我,也告诉阿春,你不是为了昭德宫才亲近她。”他说着眯缝起眼来看郑扬,“你自己也察觉的出来,阿春每每见你,不好推拒,不过是觉得你提督西厂,权重位高,她并不好轻易得罪你而已,绝非真心与你相交。你怕阿春心里有所忌惮,忌惮不过昭德一宫,是以以这样的方式,想她示好。”
示好谈不上,郑扬也没多大必要做到这份儿上。
他这个人好些时候活的随心所欲,就比如当初一回京就打断了徐广明的腿,还叫徐天章到西厂去提人,他没想过什么后果,也不怕什么后果,他干什么事儿,想干就干了,真出了事,有人替他兜着,那是他命好,没人替他兜着,他就是死了,那也是自己个儿走出来的路,一辈子顺心随意,得意风光的活,还有什么好不足的?
谢池春对他来说……说新鲜的玩物太难听,要说难得一遇的知己那又太假,他只是觉得,这姑娘在这风云诡谲的上京之都,实则是一股子清流。
她不涉党争,难得的还秉持着一颗赤子之心,而对卫箴嘛……
“你就当我是示好吧,我正经十分喜欢谢小旗。”郑扬带着七分挑衅,毫不掩饰的表达着自己对谢池春的喜欢。
卫箴听不得这个,觉得郑扬实在是放肆的太过头了。
一时间,他猛地又想起了入宫时候,陛下说过的那些话。
郑扬他又知不知道,陛下真正的用意呢?
连陛下都觉得,郑扬有时候锋芒毕露,虽然是个奴才,可像是谁也控制不了他,谁想把他捏在手心儿里,他就一定会想法子证明,如来佛的五指山也压不住他,他本事大能耐大,早晚能跳出去。
面儿上对天子恭敬,对徐贵妃恭敬,实际上根本就不是。
天子有了这样的想法,郑扬其实就很危险了。
卫箴后来想过,为什么不直接贬了郑扬?
眼下他这样肆无忌惮的说着喜欢,卫箴联想那日养心殿中君臣的谈话,隐隐品出味儿来。
郑扬身上的放肆和张扬,正是叫陛下爱之恨之,最是纠结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