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必报,心狠手辣,这些都是外头传出来的,可是其他的呢?
谢池春扶着腰间坐回去,两只脚交叉缩着:“我觉得郑公是生气了的,但他怎么不跟你闹呢?老大你说他是来一探虚实的,可是他能探到什么?不把事情闹大,他又能够有什么能得到的呢?武安伯已经捅破了天,他反倒要兜着了?这应该并不是郑公的做派才对。”
卫箴心说这当然不是他的做派。
若是按照郑扬那个脾气,从他这里离开,应该大闹一场武安伯府,即便陛下知道了,也并不会拿他怎么样,而郑扬,在大闹一场时,又一定能够恰到好处的拿捏着分寸。
届时武安伯府要吃个哑巴亏,郑扬自然出一口恶气。
只是今天郑扬的态度……
“阿春,你说如果一向跋扈惯了的西厂督主,敛了性子,忍气吞声,会是为了什么?”
谢池春沉默下去。
郑扬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宫,从前连叫什么也许人家都记不住,徐贵妃于他有知遇之恩,又一手提拔他,他才能在陛下面前露脸,占据一席之地。
对他们这种人而言,知遇之恩更是重如泰山,徐贵妃简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一样了。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能够叫郑扬把一身戾气敛去的,无外乎徐贵妃和陛下。
谢池春反手摸鼻尖:“老大怀疑贵妃?”
“我本来一直在考虑,也许是皇后按耐不住,借武安伯府请旨裁撤西厂之际,自断羽翼,愈发挑起武安伯府和西厂的矛盾,而你知道的——”他拖长音调,反倒平静下来,“不论我们能不能拿到皇后的铁证,王刘二位阁老,是一定会心向中宫的,乃至于太后那里……即便中宫犯下大错,她也不会轻易叫陛下动摇中宫之位,坐看徐贵妃以妾妃之身挤走皇后。”
所以皇后有恃无恐。
这些话谢池春不敢说,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果然卫箴是皇亲,地位尊崇,是不一样的。
她没由来的感到气馁,她和卫箴之间的距离……就如眼下,分明几步之遥,却如同隔着千山万水。
他这样的人,生来是要配一位大家闺秀的,端淑贤德,就好比……褚娴。
卫箴见她半天不说话,一直低着头,整个人说不出的颓败,心下疑惑,叫了她两声:“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她矢口否认,更叫卫箴存疑,只是谢池春不愿他过多追问,便赶着又添几句,“郑公今天来探虚实,让老大怀疑他跟此事脱不了干系是吗?”
卫箴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我得去见一见徐见真和武安伯,你在家里……”
“我陪你一起去!”她斩钉截铁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徐广明跟我闹了过节,我不适合出现在武安伯府,但我是北镇抚司七品总旗,查案子搜集证言这样的事,原本就是我该出力的,案子出了,京郊狩猎场也要围起来不许人再接近,虽然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想找出痕迹也恐怕困难,但总归还是要去看,这事儿得严哥带人过去,立马就得动身出城。”
她像是怕卫箴不同意,缓了口气就继续说:“我知道老大不是非带上我不可,但猎场那里需要的人手更多,老柳他们最好也一起去,算来算去,老大是不是带上我到武安伯府最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