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妈是不是不要你了啊？这么久了还没找到？”

三岁的沈庭舒舔着一根糖葫芦大摇大摆地走在李遥川前面，白嫩的脸蛋上沾满焦黄的糖渍。她也不在意，舌头在嘴周胡乱一绕，又张大嘴巴去咬最上面的山楂。

好不容易吃一次糖葫芦，虽然是从别的小孩子手里骗来的，但她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李遥川眼睛还泛着红，闻言又有要哭的趋势。

“不会的！”

“行行行。”沈庭舒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一副小大人的姿态，“不过我现在肚子饿了要回家吃饭，你是自己在这儿继续等呢，还是跟我回家？”

李遥川垂着小脑袋思考了半晌，最后攥紧自己已经脏兮兮的袖子，喏喏地说：“去、去你家。”

家里没有人，空荡荡的仿佛没有一丝暖意，沈庭舒都习惯了。

昏黄的灯光猛烈地闪烁了两下才恢复正常。她手脚并用地爬上椅子，掀开餐桌上的饭菜罩，一脸淡定地将盘子拖到桌边，招呼李遥川上座。

李遥川看着盘子里明显被剩下的几道菜，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你家的菜好、特别啊。”

黑乎乎的烧茄子、烧焦的炒鸡蛋、已经干硬的米饭和飘着不明菜叶的汤。

李遥川是个讲礼貌的好孩子，但毕竟只有四岁，脸上还是显出些许难以下咽的表情。

沈庭舒却动作娴熟地从一旁拿起凉好的白开水咕咚咕咚地倒进米饭里，用与比她脸还长的筷子戳散后托着脸等饭泡软，不在意地道：“不想吃就别吃，我家就这样，有的吃就不错了。”

李遥川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看着沈庭舒呼噜呼噜吃得香喷喷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抵抗住饥饿，学着沈庭舒的做法用凉白开泡饭，从剩菜中挑出几块还看得过去的几口下肚。

“你不喜欢吃茄子啊？”

李遥川听到她的声音，瞥了眼黑乎乎软趴趴的茄子，忍下嫌弃的表情，坚定地摇了摇头。

沈庭舒立刻将盘中的茄子都扫到自己的碗里，吃得一脸满足。

“好吃，我最喜欢茄子了。”

镇上竟然没有一户人家装了电话。他只好白天去固定的地方等妈妈，晚上就缩在客厅里的小垫子上。

沈庭舒说她的父母常常不在家，可他在她家待了三天，却时常能遇见两人。李遥川不好意思说出口，心里却嘀咕着她和她的父母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对她也不好。

“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留在那边啊？”

沈庭舒向来是陪着李遥川等的，可今天爸爸妈妈突然把自己叫了回来，并制止了自己要回去的念头。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会有人来接他的！”

沈庭舒歪着头，五官都皱到了一起：“我答应了他要回去的，他一个人会害怕！”

“沈庭舒！你敢不听老子的话？！”

男人有些不耐烦了，刚要发怒，就被一旁的女人制止。

“行了行了，你冲她发什么脾气，钱不想要了？”

说完她难得面露慈爱地看向沈庭舒，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温声说道：“你乖啊，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小哥哥那边呢，我们已经联系上他的家人了，一会儿就去接他了。”

“真的？！”沈庭舒很是高兴，加上没能抵挡住美食的诱惑，便听话地跟着女人走了。

……

暮色四合，沈庭舒将嘴里的鸡肉咽下，嗦了嗦自己的手指，有些意犹未尽。

今天简直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妈妈居然带自己去买了最喜欢吃的大鸡腿。

小小的沈庭舒沉浸在妈妈难得的关心里，刚要推开里侧的房门，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找的人靠不靠谱啊？”

“放心，绝对把我们撇的一干二净。听那女人说这小子来头不小，是锦城那边的贵公子，肯定能狠赚一笔，我一提他们就答应了。”

“也别太过分了，找个临近一点的好人家就成。”

“呦，你这会儿倒是良心发现了啊，当初怎么没见你这么善良？”

“……我这不是怕出事嘛。”

“出不了事，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都打点好了，现在那伙人估计已经得手了。”

“万一沈庭舒那丫头坏事怎么办？”

“她敢！难得给她脸还破坏老子的好事，等她回来我腿都给她打断！”

沈庭舒躲在门框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对两人的谈话，她有些懵懵懂懂听不明白，可是莫名地觉得谈的不是什么好事。她想跑去将李遥川叫回来，可想到父亲刚刚的话，脚步一滞，终究还是没有迈出门。

当天晚上李遥川没有回来，小小的沈庭舒心里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情绪。她分不清叫什么，只是觉得一会儿心脏被吊了起来，一会儿又酸酸的。小身子翻来覆去，直到大半夜才被席卷而来的困意压制入睡。

……

“庭庭现在可好？”

沈庭舒坐在柔软的车座上，听到沈慕和的发问，嘴角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摇了摇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肚子道。

“没事，就是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