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一瞧,竟然是到了城里,满眼都是热闹的街道,沿岸的房屋都和乡下完全不一样.
这段经历如同一场梦,一场冒险,从未和任何人提过。
林觅看他一脸正经严肃,明白刚才的激发法起作用了。
为了不让陈醒过于紧张,她朝他笑了笑,随口画一个大饼:
“我们进城了可以去看看克丽丝,她住的房子刚刚修好。房东太太也出远门了,不在家。”
一提洋妞儿就精神百倍。
陈醒原地转圈,兴奋地往房里跑去:
“林小姐,我马上去准备些东西,门口见。”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转身回房里把箱子里的药包全部拿出来,整整齐齐堆在桌子上。
随后拿出纸和笔,就着月光,在窗前写了两张小小的字条。
一张给父亲。除了交待按时服药,还告诉他自己要去找于芬一起读书,免得没学上闲得心慌。虽然这个理由经不起推敲,总比直说去找启澜要好。
一张给陈太太,谢谢她的帮助,请求每日给父亲煎药三次。
东西带得越少越好,只往包里放了梳子剪刀和一袋零钱。
陈醒忙乎了一阵,把自认为不能少的都带齐了。
肩上挎了一个布包,放了一团粗绳子,刀具凿子。
胳膊上扛着四尺长两尺宽的木板,背上还有一包衣物。腰间的手枪小心地用防水的油纸卷了三层。
路过父母的卧房,他忍不住心虚地瞟了瞟,房屋没点灯。轻微的鼾声听起来是在熟睡,于是拍了拍咚咚乱跳的心,猫着腰溜到了院门口。
林觅等了一会,见他小包大包都齐了。这么看,进城的把握至少五成。
两人悄悄离了家,一起冒着严寒和西北风往村口走。到了河边,凭着记忆,陈醒很快就找准了当年掉进冰窟窿的位置。
“砰!”
铁凿子敲下去,脚下就传出一种清脆的碎裂声。
“小心,后退!”
他一面把林觅扯到身后,一面更加用力地敲打冰面。一道巨大的口子登时将河面的冰层一分为二。
两块参差不齐的冰面裂开的地方,一股有力的水流涌流,从河底喷出硕大的水柱。
陈醒将木板“啪”地甩到水上,双脚踏住,把林觅及时一把拉上板子。
一截绳子捆在身上,另一截要她攥紧:
“抓牢,别怕,我下去探路了!”
说完,跳入了冰冷的河水,手脚一齐上,顶着木板,冒出脖子和脑袋,专心地朝着水流方向划动。
前边黑魆魆的一片,只听到耳边的水响。和十五年前一样,未知又惊险。
顺风顺水活到二十岁,陈醒没想过有生之年还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潜水冒险入城。
累了困了,他就蹬蹬腿,抡胳膊,给自己打气:
带上一个千金大小姐,还是好兄弟的女朋友,马虎不得,不然出了事算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