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微睁的双眼,和被疼痛所牵扯的嘴唇抽搐,一阵悲伤掠过心头,尽管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悲伤源于何处,是源于我的愧疚吗?我觉得不是,因为,愧疚感不会令我有现在这种“伤心的痛楚”,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富有感情的女人,为了能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宁可毁去其他男人垂涎若可的容貌和资本,追求着她自己内心中的理想和决绝。
忽然,我意识到,这种悲伤,其实源于我自己的过往的那个女人,源于那场演习过后自己拖着伤腿被高挂于吊床之上时,那个被我视作一生倚伴的女人居然只是隔着窗口看了看我那似已残疾的腿、便自此消失于我的视线,是的,自从来到这个岛上,我不止一次的回避想起这些往事,有时仅仅是想起一点点,便刻意去做些令我精神高度集中的杂物,从而摆脱这种悲伤情绪。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令我再次想起这些,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像王八一样趴在床边上瞅着那个被缠绕得像粽子般的脑袋,盘算着离我而去的那个女人现在在杀千刀的帝国主义国家混得如何呢,身边是不是又挎着一个狗曰的大肚子财主,眼睛瞬间迷离,洞内的一切也会变得模糊斑斑。
“蛋蛋”,这是她第三次喊出这个我熟悉的名字,她双手开始向前探出,无意识的摸索着。
我发觉有些不对,她的眼睛明明微睁......,难道,她被烧瞎了?我的手在她眼前轻轻地晃动几下,不料,却被她死死的抓住,再不放开。
“我带你去找蛋蛋”,我对土著姑娘轻轻的、重复的说着。
没瞎就行,你现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老子也立马去砍木头搭梯子给你摘去,该来的总要面对,的确,是我把他媳妇弄成了这样,但老子没碰过你女人,老子做的仅仅是为了这个部落安全的“问讯”,爱信不信吧,大不了老子剁个手指头赔你媳妇的这张脸,或者,最差的结果,我把“世外桃源”送给你们两口子,让你们双宿双飞天荒地老永结同心,权当是“单位福利分房”外加“终身食物补贴”,老子供养着你们俩,行吗?够赎我的罪吗?
夜风对于我这种衣物单薄的人来说,依旧很凉,这姑娘穿着我为她找出的崭新工作服走在我的身后,和我见过的战地烧伤很像,巨大的伤痛会致人晕厥,但除了创口外,其他行动如常,但,这个土著姑娘似乎视力受到了损害,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东西一般,由我牵着手颤颤巍巍的跟着走向蛋蛋的树屋。
坦诚的说,我不知道蛋蛋这一夜去了哪里,甚至在四小时前我歇斯底里的呼喊”救命“时,都不见他有丝毫反应,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特别是当我越接近他的树屋,这种感觉便越强烈,甚至致使我不自觉的在心中默念:“别出事,别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