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丫抬头看了看天,毕竟这里是陡坡之下,再无密林所遮挡:“可现在离天黑还早得很”,她的语气中略有疑问。
“那我也不愿意现在冲上去被弩箭射成刺猬”,我不知道她明不明白什么是刺猬,但看着虎丫皱着眉头的模样,看来是没见过。
我们沉默着,溪水声很近,仿佛就在那几处石屋的背后,我感叹如此精巧的设计,假如再配合上这密林墙和那石屋的造型,我甚至开始怀疑这里居住的,很可能是与我来自同一社会、却遭受了同样歹运漂流至此的人。
这种犹如潜伏般的观察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只知道尿液顺着我的裤管儿向下飘了两次,浑身趴在凉地上仿佛随时都能失去知觉;
而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包括两个女人,也如此趴伏、一动不动,我也非常清楚的看到虎丫腰下的地上湿了一大片。
缓坡上的光线渐渐淡去,夜色缓缓的袭在了每一寸草坪之上。
可以了,自己的心里嘀咕了一句,手刚刚略微抬起准备打出个包抄的手势,甚至还没有做出完整动作,身边就响了一下,虎丫弯着腰冲了出去,那速度快极了,快得令我感觉这头母老虎似乎攒了足足四个小时的劲,就为了用她手中的木矛戳死一切可能见到的生物。
如果说平日里追打蛋蛋或者那些白袍的虎丫像是一只灵巧如电的活猎豹,现在的她则更像是一头会辗碎一切的母犀牛!
还没从见一个人这样单手倒提着长矛冲锋,而另一只手却不知从哪弄出了条腕子粗细的树棒,我清楚的看到她的脚将一根横在路上的短树干活生生的踢成了两段,而她对此却丝毫没有感觉。
“尽量抓活的”,我轻声喊了一句,可谁又能听得见呢?
第二个冲出去的是钩子,这女人纵起身来时结合着她的那张黑脸,分明就是头不折不扣的黑豹,单弓已被抓在手上,嘴上却叼着长矛,很难想象她的嘴能张那么大,而牙齿也有如此强悍的咬合力。
第三个.....我叫不上名字,是那个爬粗树未果的白袍小子,尽管他跳上急坡时几乎绊倒,有碍了勇往直前的观瞻。
我想做第四个,却被人活生生按着肩头借了下力,身体不得不又趴回了那块被我尿过的湿地上,按我的人也是个白袍,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给他起绰号。
而第五个......则是一群,在我看来,他们虽不如前面那几个“生龙”,但也绝对配得上“活虎”。
可夜色中我爬着近20度的急坡气喘吁吁的追上虎丫时,却发现前面的四个人都驻足在同一个地方。
是的,他们在发愣,对着一块乌漆嘛黑的东西发愣。
“散开,踹开每座石屋,不要管里面有没有人,先放箭”,我对虎丫轻声说着。
“做过了,没有人”,钩子挪到我身边,低声说道。
可令我意外的是,其他人仍围在一起纹丝不动,眼睛似乎在盯着一样古怪的东西。
“怎么了?”,我挤开个空隙看去:
那是一块石碑,一块已被埋了半截腰的石碑,犹如灵位一样立在了几座石屋的中间。
但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令我大感意外的是,那石碑上还有字,是汉字,“葛霖卿之墓”。
假如说,只是一座墓碑、或是墓碑上刻有五个汉字就让我头皮发炸的跪了下去,那么这绝对是胡诌,但我确实片刻后就在十几只眼睛的注视下跪倒在了地上,而且浑身发麻、手指不听使唤的颤抖,头皮也犹如裂开一般随时准备释放出我的灵魂。
因为,“葛霖卿”,那是我奶奶的名字,一个只存在于我幼时模糊记忆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