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信号只有一格，电话居然拨通了。

“喂，你好？”

“你好。”

电话那头的男声低沉清澈，对话并不主动，总等牧鱼先做反应。

“请问你是木偶村村长吗？我是一周前预订的游客，现在已经到木偶村了。你们这宣传地图跟鬼画符似的，抽象得很，实在分不清位置。说好要给我们派个村里的导游，什么时候能来？”

“现在就能来。”

男人道：“是牧鱼小姐吧？你附近有什么标志建筑物吗？能不能描述一下。”

“是我。你们这村满大街木偶长得千篇一律，我描述不出，能不能让导游直接找我们坐的大巴？”

牧鱼说着，突然手机开免提，搁桌子就双手凌空一巴掌。“哎哟，你们村大白天怎么还有苍蝇？嗡嗡嗡的。”

“……当然可以。我们的卫生水平比不上城市，但保证干净整洁。苍蝇绝对是意外，牧鱼小姐请见谅。我马上叫人过去。”

“快点哈！”

牧鱼挂掉电话，面不改色将店主找来，指着那只触感坚硬的“苍蝇”继续发难。“大哥，远来是客，也不能欺负我们外乡人是吧？老大一个苍蝇，吃东西围着我团团转，很影响胃口的啊！”

卖包子的老伯用布巾擦擦手，小心捻起“苍蝇”，左右打量，一脸迷茫。

“这……”

“老头子，发啥愣，赶快来帮忙！”

头发斑白的老婆婆从厨房探出头，一嗓子吆喝中气十足。

“老婆婆，你们店有苍蝇呢！”

“有个苍蝇多大点事，你们游客啷个事多。你这顿包子豆浆给你免掉，别到处乱说！”

“好咧。”

老伯捻着“苍蝇”转到后台，从抽屉数票子退给牧鱼。牧鱼将剩下的豆浆喝完，往木碗下压一张折叠纸钞，才接过新的揣兜里。

出店没走几步，手机就响了。

“牧鱼，大清早的你跑哪去了，找到导游没有？大伙们全都饿着肚子在等，有你这么当负责人的？”

电话那头的人心情明显不好，一开口叭叭叭叭叭□□味弥漫，比昨晚温北芸推人更甚。牧鱼对了对原身记忆，知道这是向来看她不顺眼的叶小薇，所谓负责人也就空有名头。

叶小薇责备得理直气壮，牧鱼回应就更理直气壮。

“都二三十岁的人，你们饿肚子不会自己找吃的？我当负责人又不是当你们爹妈，更别说我走的时候还问你们了呢，你们自己说不要的。”

叶小薇似乎开了免提，话音未落那边就炸开了锅。

“你自己六点起床，别人也能六点起床？”

“谁要那么早起！”

“什么时候说的不要早餐，满口胡言！”

“当负责人帮忙买个早餐很难为你了？”

七嘴八舌讨伐吵得很，牧鱼没等他们商量好就直接挂了电话。一群人发现后更加气急，又不得不讨论几个重点再重新打过来。

“牧鱼，你有没有找到早餐店，能不能帮忙买早餐？”

“……找到了啊，可我迷路了。”

牧鱼说：“你们看这大街小巷都长的一个样，谁有那闲情逸致记门前木头啥形状。想我买早餐小事一桩，等个两三小时我可能就迷路回来了。”

“你！”

“我什么我，我是那种故意说谎逗你们玩的人吗？”

原身当然不是，她就不一定了。而且她发现这种“直来直往”与人沟通交流的方式，有点意思。

尤其对别有用心的人。

似乎被气狠了，那边赶紧换人，以免憋不住脏.话，耽误关键问题。

“导游在哪？”

“我前不久打电话过去，村长说已经派导游找我们坐的大巴，应该快了。”

至于快到什么程度，牧鱼无法决定，也无法知晓。

不过，这个消息落进工作组其他人耳朵，已经称得上有用，不算敷衍。牧鱼听见叶小薇哼了一声，几个女生叽叽咕咕说着什么，又有男的好言安抚。拆零食包装袋声，咀嚼声，声声交织。

“牧鱼啊，辛苦你了。我们在大巴等你，你记得回来。”

最后两句漂亮话来自工作组公认的好好先生乡知贤。他是一直以来对牧鱼态度最温和的人，多次被人说不值也没改变。

“谢谢，我一定会尽快找到路。”

可惜钢铁直女原身只会**说谢谢，什么感情都没发展出来。唯一一点特殊，大概是原身通话时愿意等乡知贤先挂电话，在对方受到的一众热情对待里显得格外不起眼。

仅此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