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死人本也算不得大事。只是在皇上眼皮底下,嫔妃被刺杀,仍有伤皇家体面。
宫人陆续得知秀贵人死讯,因怕被牵连,慌忙去报了皇上。皇上急急叫上皇后,又遣人告知太后及宫中位分较高的嫔妃。
皇上、皇后甫一进屋,叶瑟犹抱着映槿渐失温度的僵硬身体发呆,仍不肯相信。皇上见映槿冰冷的身体,心里陡然伤感。入宫这一年多时间,这静默的女子,不同任何人争抢,亦从不计较圣宠厚薄。怎么从前没发现她的温柔贤良之处呢。皇后红着眼眶,知皇上难过,握紧皇上手以示安慰。不一会,吴总管陪太后来了。太后垂泪,“后宫该是最祥瑞平和之处,秀贵人罹此灾难,皇上定要彻查。”随后,嘉妃、娴妃、纯妃和其他三位位分较高的妃子也到了。“贵妃又没到?”太后问。皇后慰道:“皇额娘别见贵妃天天傲睨万物的样子,其实她顶胆小,怕见这样的场景。”
皇上见叶瑟一副吓傻的模样,不禁心疼,走上前将手覆她手上,“方才你在么?你同朕说说怎么个情况?”
叶瑟向皇上望去,一滴泪顺势而落。她触着映槿冰冷的手,一刻钟前,她还热气腾腾地同自己说着话呢。怎就突然凉了呢。她未答皇上话,忽而掩面而泣。
此刻,兰悠同绮梦素颜奔来。按她们的位分,本不用来。可已睡下的两人,听闻此讯,忆及三人曾苦乐与共的时光,顾不得位分之别,慌忙跑来了。见此情此景也立时怆然泪下。
叶瑟仍不发话,还是秀贵人的宫女边哭边道出中午黑衣人曾造访一事。但对于秀贵人今夜遇刺一事,众人纷纷称不知,一两名宫人说先前见云妃掌灯而来,自己未随进屋。
如此,嫌疑便指向叶瑟了。弘历担心她卷入不公之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叶瑟这才回过神,淡淡道:“还是中午那黑衣人,映槿中镖后,我追出去过。可是追不上。”
“既是黑衣人,且在暗处,云妹妹怎么确定同中午是同一人呢?”皇后问。
叶瑟自不能说同他交过手,那样岂不暴露她会武功一事,“看手法和身形,都很像。”
“那他身形如何?手法又怎样?”弘历问。
“中等个头,不胖不瘦,应是男子。轻功脚力好,擅使暗器。”叶瑟倦答。
可只有她一人描述,众人仍无法信服。
闻讯赶来的言蹊挤过重重围观的宫人,叩请太后、皇上及皇后容自己说话。得允后方道:“尸体是会说话的,皇上应先宣仵作。”仵作先粗验一番,报了大致情况。言蹊道:“仵作也说了,镖伤似是中程或远程。秀贵人寝室不大,云妃在屋内如何远程攻击?再说,秀贵人眼皮显为死后被人阖上。可捻开贵人眼皮,眼球方向便是她死后最后一道注视,是看向窗外,也就是暗器发来的方向。娘娘在屋内,所以自无此嫌疑。”
“言蹊离了哀家,还是那么精于推理”,太后说着转向纯妃,“你逻辑周密,也只有你能同她拆理试试了。”
纯妃一笑,“那臣妾便舔着脸装智者了。言蹊说得自然有理。只是时间先后无人证明。宫人们见云妃进屋不假,只是何时进屋?秀贵人死前还是死后?若在贵人死后进屋,并不能排除不在场的嫌疑”,随着又讲,“当然嫔妾所言,全是揣测,并无实证,只是多提供一种可能性。”
太后转向皇上,“皇上怎么看?”
“朕信云妃。云锦,你说说,你何时入屋?”弘历望着她,希望她能早些洗刷冤屈。
“从嫔妾入屋,到秀贵人遇刺,至少有一盏茶时间。期间,她同我讲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弘历问。
她想起映槿生前所托,“这我不能说,因答应过映槿。”
娴妃嘴一撇,“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轻重缓急,玩起神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