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午膳未进便走了,兰悠心中怨恼,自觉方才所言,无一不是,何以气他离去呢。
可皇上的心又实在让人无从猜测。兰悠以为她答得妥帖,结果皇上走了。皇上走了,她又认为皇上生气了。可几日后,晋她为兰嫔的旨意下来了。她在同期秀女中,首位晋嫔。侍女盈兰贺道:“咱们这叫后劲足,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
“不过同期姐妹们运气不佳,让我白捡个便宜罢了”,兰悠目光坚定,觉得前路终于见了些许光明。若说这届秀女,还真是时运不济,秀贵人最早承宠,却不幸命运早凋;那京官之女-攀比三巨头,不顾身份低微,飞扬跋扈,不懂韬略之策,惹皇上不满;绮梦家世好,恩宠足,却喜争风吃醋,现小家子气象;另外两位恩宠薄,家世差,更不必提了。只有她,不功不过,倒白捡了名分。她心中亦明白:不是自己多出色,是她们太不济。自己真正的对手,也不在她们中间。自己往上腾挪了一小步,便离权力中心风云际会那几位又近了一些。而那几人,表面均似无澜,心底定有汹涌。她要继续隐忍,不敢像绮梦那样亮出原本的自己。
言蹊终于找到兰悠。听了她的来意,兰悠亦忧心忡忡。究竟她待云妃,还有几分真情,“言蹊,我不过刚晋嫔位,勉强算能自保,哪有救人的本事呢。”
言蹊一笑,“奴婢自然知道后宫主子们的为难,若让您贸然去救,可算我太自私了。”
“还有别的救法?”
“娘娘晋为嫔位,自然内务府要加拨一批宫人来。前些日子,太后娘娘下懿旨,冷宫里罪过较轻、已思悔过的罪妇,可获恩典入宫服役,以免罪责。所以,娘娘如今有能力从冷宫捞人。皇上若怪罪,可得追溯到太后那去。皇上可是出了名的孝子,自不会追究。”
兰悠陷入沉思。若撇开与云妃的私交,云妃可是整个后宫的敌人。先前,皇上对她的宠爱程度,已威胁到所有嫔妃的利益。她若救她出来,便要开罪数位娘娘,实在不划算。“本宫区区一个嫔位,哪能讨个妃子来做宫人呢,那可是僭越,使不得。”
“奴婢像在空手套白狼,娘娘似乎一点好处捞不到。可娘娘,您想,方才奴婢分析的,是皇上不乐见云妃的情况,罪责可溯回太后。若皇上乐意见她,他可见识了您的胸襟,记您一桩恩情呢。后宫女人的靠山终究只有一个,便是皇上。皇上在,江山才在,后宫才有存在的可能。靠旁人,终究靠不住的。”言蹊循循善诱,见兰悠仍不为所动,“况且,娘娘收了云妃为婢,若日后,皇上真想从您手下将她带走,必定将娘娘晋为与云妃平级或更高,才说得通她在您手下为奴一事呢。”
兰悠心微微一动,听言蹊继续说:“在后宫,就得敢赌。若靠隐忍与低调,只能保证不失。至于得不得,便只能交给运气和命运了。”
兰悠向后退了一步,语气有些怯了,“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姐姐待我那么好,我自然该一试。只是,这种事情,我最多说尽力,可给不了你准信。”
言蹊见她动摇,又立刻加码:“娘娘加招宫人,可预留两位。一位是云妃,那另一位便是奴婢。奴婢定竭诚为娘娘谋利。”
兰悠听了,语气又肯定些,“好吧,后宫生活也确实太枯燥了,我们一起赌一把吧。那我想办法打点各处宫人吧。”
言蹊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忙道:“您肯帮忙,已是无上恩德。通融的钱,自然该永和宫出”,说着递上银票。兰悠接银票时,无意瞥见似是三千两。她讶异,永和宫平日花销颇大,怎如此轻易便甩出这么多银钱,“剩下的钱,我再还你。”
“娘娘只管去打点,别管余不余下”,言蹊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