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衣局女官潋滟,已做了三年女官,犹在回忆当年侍奉御前的情形。她望着镜中已有衰老征兆的俊脸,心中的不甘已抚不平。自己已二十三岁有余,再有两年只能出宫。
皇上一定忘了她了。她痛苦地垂下头,又眼神孤绝地抬起。他可以忘了自己,可自己也不是死的,可以让他想起嘛。
她收买小太监,获知皇上的行程。提前候在御花园,待皇上近了,冒失跌在皇上面前。为了逼真,她竟真崴了脚腕。
她惊恐抬头,皇上认出了她,笑言:“潋滟,可好些年未见了。做得可顺心?朕还想看你官运亨通呢。”
她揉着胀痛的脚腕,“奴婢就知道皇上要取笑奴婢,所以方才见了皇上慌忙想避开。要不然也不至于崴脚。”
“哦,你不想见朕?那我还是快走开吧”,弘历说着举步欲行。潋滟却跪行一路,拽住皇上的袍角,“皇上,奴婢根本不是做官的材料,您就让奴婢继续回养心殿照顾您吧。”
弘历一看她泪水涟涟,心中略为动容。可如今秦蓁照料得极其细致,实在没理由摒她而去,况且皇后素来不喜欢潋滟,自己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御前侍女与发妻心生嫌隙。他微微摇头,“人生是没有回头路的。这样,你不喜做官,你喜欢什么,朕看能不能成全你。”
弘历对她说话颇为客气,一是因为当年曾对她动过情,因皇后干涉才未将她纳入后宫,二是因为潋滟是自己奶娘的侄女,所以见了她也有几分亲戚的亲切感。
“奴婢既不知书又不达理,一辈子只想做个贤妻良母。”潋滟委屈道。
弘历松了一口气,“这样啊,那好说,朕特批你提前出宫,挑个好郎君。”
“一个见过龙的女人,怎么还能爱上一只狗或一只猫呢。”潋滟大胆地直视弘历。
弘历有些猜出她的弦外之音,心头一堵,怎么他越怕辜负她们,她们越要送上来让他辜负呢,于是,他忙转移话题:“速让太医给你瞧瞧伤,可别耽误了。”
潋滟又大胆向前凑了凑,扬着微翘的下巴坚定道:“皇上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我偏偏没机会。”
弘历愈发觉得力不从心,“有些情感,比爱情更美好,你不要打破。”
“我不,我偏要打破。我只有一生,我只会遇到皇上一次,我若松手,皇上就不见了”,她紧紧抓住皇上袍角,更加不愿松手。
弘历无奈,只好先安抚她:“好,你先松手,朕同皇后商量一下。”
潋滟一听“皇后”又泄了气,蓦地松开皇上衣衫,兀自抽泣起来。弘历不知怎么安慰,便假装没看到,转身走了。
晚膳后,皇上同皇后下棋。皇上全程却心不在焉,终于开口:“皇后,今天朕遇到潋滟,从前那个御前侍女,她说做得不开心,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