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材颀长挺拔,容色清隽,气质矜贵,若是不说,他根本看不出是三十多岁的人。
这是一个……生来就让同性嫉妒,异性青睐的男人。
沈南希看着他,恍惚中,记起他们的初见。
那时候,他们在咖啡书屋,阳光洒在男人的身上,恍若神祗。
“看到我,不意外?”池非昀靠近她,与她相距一臂距离,盯着她白皙的小脸,嗓音低沉。
啧,她喜欢这个男人的声音,哪怕到这个时候,依然会为他的声音,蠢蠢欲动。
“池董是池氏的掌权人,您回自己的地盘,是您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意外?”沈南希神色不变,唇角挂着一弯弧,礼貌之中,带着疏离。
“你在生气。”池非昀语气轻轻,肯定道。
沈南希话语微凉:“池董这话说的好笑,不提我为什么要生气,就只说您是我的上司,我也没权利对您生气。”
“别人没有,但是,你有。”只要他愿意,她就有这个权利。
“……”
沈南希直视他从进来到现在,也不知因为什么,她虽然在看他,却没有认真看他,她的视线里有他,但她的眼里无他。
但此时此刻,她望着这个男人,忽然很想问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是池非昀,也是池子渊。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着骗她的主意,但是,她知道,不管是不是,他都骗了她。
那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蓦地,沈南希的脑海中,再次突兀地浮现一幅画面:意乱情迷的夜晚,年轻男女紧密相拥,呼吸灼热,颈项交缠,仿佛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思及这些,沈南希的脸色不太好,她沉声问他:“池非昀,你到底想做什么?”
池非昀沉默几秒,反问:“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他想的,不过就是一个她而已。
沈南希皱眉,对男人的回答,并不满意。
池非昀看出来了,并不解释。
反而,风马牛不相及地问她一声:“你是从家里过来的?”
沈南希皱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刹那间,池非昀的脸黑了,他咬着牙,问:“按照正常速度,你从家里过来这边,少说需要四五十分钟,现在,你就二十多分钟过来,你是想成仙吗?”
沈南希冷冷一笑:“池董,您只是我的上司,不觉得管的太宽了么?”
看着她不以为意的轻视态度,池非昀心里一怒,很想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坏家伙捉过来,狠狠揍几下屁股,让她长长记性。
这个没良心的坏家伙,根本不会理解他的感情!!
他只要想到,她独自驾驶在公路上,油门踩了又踩,就一阵后怕。
只是上司么?
看来,他决定抓紧把她收了,让她成为自己人,没有做错!
只要有了立场和身份,这个没良心的坏家伙,也就不能再说这种话,来伤他了!
池非昀压下心里的火气,正准备和她说这次沈氏的事情,未想,沈南希倒是先开口了。
“池董,这次,沈氏惨遭滑铁卢,是您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只是我的秘书,事关公司机密,我有权不和你说。”
“……”
放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沈南希的眼皮跳了跳,她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想过,他会不回答她!!!
细思极恐,她为什么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一定会回答她呢?
因为,从他们相识以来,不管过程如何,他似乎从未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正如此时,明明说了“有权不和你说”的男人,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还是开口了:“池氏和沈氏,本就属于竞争对手关系,由我出手,最正常不过。”
由我出手,最正常不过……
沈南希的眼皮,跳的愈发厉害,所以,他的意思就是,他早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知道她居心不良,进入池氏,就是为了利用池氏,来打击沈氏?
沈南希的喉咙有点涩,视线垂下,避开某人的眼神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杯水。
干净清澈的温水,可以看清她熟悉的眉眼。
那只抓着水杯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
沈南希顺着这只干净的手,视线上移,然后,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黝黑瞳眸这是一双饱含情绪,却又将所有情绪都收敛在深沉下的眼睛。
“嘴唇都起皮了,你在家都不知道喝水的吗?”
池非昀的眉心皱紧,清隽的面容看起来情绪不太好,这个坏家伙,专门喜欢气他,却不晓得好好照顾自己,连渴了都不知道喝水,是想气死谁?
她就愣愣地看着自己,不接水杯,池非昀的脸更黑了,也不再端着,抓过她的手,就把水杯放进她手里:“渴了要喝水,你不是小孩子了,这么简单的常识,还要人教吗?”
沈南希:“……”
沈南希手握着透明玻璃杯,掌心处传来的热度,让她冰凉的手暖了暖,几乎暖进了她的心里。
眼睫垂下,她盯着手里的杯中水,水面上映出她的眼睛,她忽然想到,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人像训斥长不大的小孩似的训斥念叨她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在三年前,顾桥离开她开始吗?
好像不是呢!
顾桥虽比她大五岁,但是,许是为了逗她,想让她露出多一些的开心笑容,顾桥在她面前,更像一个孩子。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哦,她想起来了!
是从对她如父如母的周伯和周婶,永远离开她开始的。
沈南希的心,蓦地,荒芜一片,可又在霎时间,这片贫瘠之地,覆盖了一片绿洲。
她的心里想了很多,但是,垂眸与抬眸之间,也不过是半秒的时间,她看着男人,忽而严肃问:“这水没人喝过吧?”
池非昀:“……”
池非昀快气死了!
知道她会过来,他早早从消毒柜里,取出从没人用过的新杯子,然后,倒好热水,就为了放凉了,她过来时可以喝。
他倒是想和她亲密、再亲密一些,可是,他舍不得让她喝他的口水。但是呢,这个坏家伙竟然怀疑他对她的用心,他就应该把他喝过的杯子,倒了水,让她喝下的。
最起码,他看着她喝自己的杯子,心里哪怕舍不得,但也一定会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