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浩邈回以一个迷人的笑容作为答复,其实他早就想明白了,世上种种,他都不在乎,唯有她,是他心底的防线,不可退,不可让。
这一夜,早春的惊雷不时响彻云霄,颤人心房,刺眼的闪电穿过天际,在大地划出明亮的符号。楚子月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她梦见了娘亲朝她微笑,梦见浩邈与自己挥手告别,娘亲和浩邈的手就在自己的面前,明明触手可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抓不住。挣扎一夜,醒来时发现自己泪眼朦胧,发丝湿透,明明只是个梦而已,却为何感受到真切的心痛。楚子月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多想,起身到窗前,满院残留着昨夜雨水留过的痕迹,一块块不平被雨水填成一个个小坑,来不及被带走的墙边的泥,还有被淋湿的秋千,看着看着,觉得心上也似沾上了水,湿哒哒的。楚子月叹了口气,何时染上了这患得患失的毛病。
偌大的御书房内只有田锐泽和田浩邈父子,空气中暗流涌动,田锐泽双目如鹰地盯着田浩邈一动不动,半晌问道:“你今日来,是要告诉朕,你都想好了么?”
田浩邈凝视着田锐泽的双眼,无比动容道:“记得小时候,父皇不让儿臣和别的皇弟一样随心所欲地玩耍,经常让儿臣多和忠国公楚良朋走动,心中曾也怨过父皇对儿臣太过严苛,现在才理解父皇的用心,原来父皇从小就对儿臣寄予厚望。”
田锐泽推过手中的奏折,神色无比严肃,“既然你能理解,就别辜负朕的一片苦心。”
田浩邈猛然跪倒在地,对着田锐泽乞求道:“子月是忠国公的爱女,儿臣与她自幼在同兴府中相识,恳请父皇依了儿臣,立子月为儿臣的王妃。”
田锐泽“啪”的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握紧的拳头在明黄的袍子上捏起了褶皱,“你怎么还不明白?我许俞汲居给你,那可是兵部尚书俞波峻的女儿,姚正初替楚信鸿向朕请求联姻,朕都没应允。”
“可是子月亦是将门之后,再者她的兄长如今不也是同兴将军么?”田浩邈极力说服自己的父皇。
田锐泽严肃的神情上露出一丝阴郁,双目如电看着田浩邈,“楚信鸿是姚氏长子,那丫头是二房所出,楚家那点事,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真若是有事,你以为楚信鸿是向着你,还是向着姚家?”
田浩邈低垂着头,目光无神地注视着地面,父皇心中早已下定了主意,自己如何劝说也丝毫无益,如此僵持,终有一人要退让。良久,犹如千金巨铁的声音从田浩邈的喉中传出:“若是父皇坚持让儿臣在太子与子月之间作出抉择,儿臣只能选择子月。”
“啪”“哐”,田锐泽将一本本奏折劈头盖脸地掷在田浩邈的身上,气得浑身发抖,“为了一女子,大好的江山不要,你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田浩邈将头垂得更低,任父皇数落,让父皇如此动怒,自己有违孝道,有悖君臣之礼,可是子月是他心底的防线,他不能丢。
“皇后娘娘驾到”一声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朱微婉昨日听春翠说起兴王一脸铁青了出了宫门,怕是和皇上发生了不悦,便特别留意了起来,今日又见到浩邈一副奔赴刑场的模样进了御书房,便放心不下跟了过来。
进了屋子,看见浩邈长跪不起,又见田锐泽怒不可遏,便也慌忙跪倒在地:“皇上息怒。”
田锐泽连忙走到跟前,将她扶起,心疼地责怪道:“你这是干吗?”
“儿子犯错,便是我做母亲的失职,该以同罪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