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想着这样的可能,天下之大,也并不是没有几个女子的容身之处,只是……
未等她开口,绫罗先摇头:“不可能了。她们也很清楚。得罪了神策军,长安的恩客绝无人敢收留她们,到了外省,空有姿色的女子,下场比留在长安要惨得多。”
绫罗叹了口气:“根本不可能逃脱那群宦官的掌握。”
“只有一种可能。”明夷找到了前方微弱的光,“只有让他们彻底失势。”
绫罗不敢相信,但看明夷神情坚定,又迟疑了:“真的有可能?所以我们要和韦澳合作吗?”
“韦澳也要,但我要神策军和韦澳两边的消息。至于要跟韦澳汇报什么,我会定时和你会面。”明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有另一波势力,同时要对付他们两边?”绫罗眼里开始闪动一种光亮,极有兴趣。她对韦澳和神策军都极反感,既然自家逃不脱了,不如共沉沦。
明夷带着警觉,挪步到窗边,确认四下无人,点了点头:“你知道越少越好,若信我,我们就堵一把。”
“搅他个天翻地覆又如何?”绫罗饮下手中茶,有歃血之势,“阉贼不死,我等断无一日好。”
明夷罗织着一张复杂的网,如履薄冰又不得不铤而走险。在网的中间,是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人,哪怕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微不足道,哪怕身上的毒随时会要了她性命。
趁日头还早,她想去一趟清河观。
明夷想知道万寿公主和邢卿之间进展如何,但她有些厌烦去驸马府。她不想看到郑家的下人一边垂头丧气,一边如临大敌一般提防着他。也不想在郑颢奄奄一息时,自己在他府上做这等拉皮条似的腌臜事情。虽公主与驸马已成怨偶,她仍希望一切在郑颢走了之后再浮上水面。
其实,她并不担心公主会太过分,弄得众人皆知。宣宗对万寿虽然宠爱无比,但始终很顾及郑氏的颜面,若郑颢还在,公主就传出什么艳闻,皇帝对她的惩罚绝不会手软,就不只是闭门罚俸这点事儿了。万寿公主对上回的惩罚依旧耿耿于怀,应当不会做出那样蠢事。
只是情之所至,恐怕连万寿都难以控制。明夷依旧有些不放心,一不放心万寿行事偏激起来,做出脱于常理的事情。即便只是有些许谣言,驸马卧病在床,公主私会道士之类,皇帝也会毫不犹豫用邢卿的脑袋来给郑家交代。
想到这里,明夷有些懊悔自己的沉不住气。是不是该再忍一忍,待郑颢不在了,什么都变得理所应当。怪只怪自己一时心软,希望帮万寿,也想帮成言,更想帮自己。她太需要万寿的支持。
理智告诉她,机会在眼前时候,冒险也要抓紧。谁不知万寿公主是当今皇帝的心头肉,只痛惜被郑家摘了去。谣传公主与驸马不睦,多少人在暗地里幸灾乐祸,笑郑家白白娶了公主却不得欢心。一旦郑颢去世,这些蛰伏在暗中的势利人,立刻会在万寿公主身边纷纷出现,施尽浑身解数,以安慰离情之名,把最俊秀的少年,最强壮的男子,最有才情的士人送到她面前。到那时,自己或许做什么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