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澳成为京兆尹,显示出皇帝着手控制进入长安的江湖势力。明夷这位侍郎夫人的江湖背景,也绝瞒不过他。韦澳等人觉得伍谦平娶了这位帮主为妻,有可用之处。但在圣人眼里,他有朝堂上的用处,与江湖撇得干干净净才好。
对此,她模糊有些直觉,因而嫁入伍府后,面上就交了帮主之权,与江湖帮派撇清。但只要伍谦平宠爱她,就不能让圣人放心。
她顿了顿,还是问出口:“你与我和离,可是因为想取信于圣人?”
伍谦平恳切道:“如我顾虑仕途,早先何必将你接回府中?放心,只要我平安回来,还你一场风光大嫁。”
她见他踌躇满志,扑哧一乐:“不怕长安百姓笑你娶个下堂妇?”
“我伍谦平的下堂妇,也只有我敢娶。”他目光灼灼,难得露出得意神色,不掩一人之下的野心。
明夷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离别时刻说些煞风景的话,可不说,如鲠在喉。
方才听得风光大嫁,她一阵感慨,心中苦笑,你伍府有正妻,再风光,也是被人当做纳妾来看,若盖过了当时娶妻的排场,又多了宠妾灭妻的罪名。
正在风头浪尖的伍谦平不可能将这等罪名揽上身,要想娶她回去,只有休妻一途。可魏家再败落,也是宰辅门庭,岂能受此羞辱。即便魏家倒了,魏守言呢?她对自己是狠,可毕竟伍谦平有负于人。
“魏守言怎么办?”她艰难问出,只觉方才热辣辣的嘴唇,现在就快干裂般,口舌也燥。
伍谦平并无表情:“送回魏家,嫁娶无干。”
明夷私心里虽然是乐意的,但自小的是非观让她难受得紧:“她毕竟是你的人。”
“我没碰过她。”
这五个字一出,明夷愕然,心里倒似烟花四射,有一处始终郁郁的地方,也散了去。
伍谦平解释道:“我本不想圆房,因迟早是要休妻,何必误人一身。但不圆房魏家的关难过,犹豫了一阵,想和她商议骗过去。那日却见她神色不对,屡屡劝酒,便存了心,换了酒盏,才知她怕我不甘愿,下了药。我极恨此种装作贤良,却出下作手段的女子,更不会碰她。由她神志不清了一夜,找了鸡血作假,让她自以为当晚成了事。后头几日,我也给她备了药,她只当我一直在她房中留宿。”
难怪伍谦平对魏守言如此冷淡。明夷想着,仍有疑虑,魏守言三朝回家,无法应付她阿娘,怎么后来明明未经人事,便可骗得过魏家呢?
如此,极有可能,头一回的无知,是为了让魏家对伍谦平施压,而不是真无知而已。大家闺秀,即便看了几本压箱底的图册,也无法应付过去吧。除非她早有经历。
这魏守言,真是演得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