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的是黄婢女,很不耐烦的样子:“才什么时辰,这铺子是要关门大吉吗?”
明夷心里暗自问候了对方祖上,堆上笑:“娘子需要胭脂还是水粉、口脂?”
黄少妇瞥了她一眼,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径自走向店铺中间,围着那鸟笼绣鞋的插花转了个圈,皱紧了眉,眼里满是厌恶。
黄婢女毫不客气:“不用跟着,我们自个儿看。”
明夷原本便不想跟他们多话,看样子也不至于是顺手牵羊的人,只站一边冷眼看着。这种架势,还真是似曾相识,不就是前几天纸扎人主仆,仇夫人一行的做派吗?难怪做个如此招摇打扮,多半为了示威,想到这里,她觉得格外好笑,脸上不由荡起笑意。
黄少妇恰好转了一圈回来,捕捉到她嘴角尚未消失的弧度,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脸色突然更加阴沉,直奔她而来。
明夷吓得后退两步,后面却已无路可退。
黄少妇停留在她面前不到一米距离:“明娘子,我并无恶意,只不过同为女子,劝你收敛些,莫以这荒淫不经的玩意儿蛊惑人心,实在有辱丰家家声。”
明夷一听倒是来了精神,不怒反笑:“请问这位娘子与我丰家有何瓜葛?是我先父的旧相好还是先祖的冤孽债?为我丰家如此殚精竭虑真是辛苦您了。”
黄少妇气得脸色都白了,微微发抖,黄婢女先耐不住了,直要冲上来抓挠,明夷往后仰,腰顶到后面柜子,撞得她暗自咬牙。黄少妇一挥手,制止了那野蛮丫头:“早听闻明娘子伶牙俐齿,果真如此,只是未免失之粗鄙,落了教养。”
“我家教养讲的是对善意之人双倍与善,对怀恶意之人亦不畏惧而已。”明夷看对方绵里藏针,也不怕和她周旋。
黄少妇又换了和颜悦色:“你我素昧平生,何来恶意。只是看明娘子独自操持偌大生意,也是女中豪杰,不忍看女子到此年岁,孑然一身还惹街巷非议,令人扼腕。”
明夷简直厌烦极了,话里话外不过说她年纪大了,名声又坏,以此来凸显自己的高贵。转念一想,这年代,女子视有夫家靠山为大,把她当作失败者的典型无可厚非。想回敬过去,又索然无味。所以当她远远看到林昭走近拾靥坊,眼珠子一下亮了,如同看到了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