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感到背后一阵酥麻,几乎难以把持心猿意马,却也深叹他的为人剔透。女子一旦动了男女之情,难免患得患失,世俗心思变得愚钝,许多事就办不到处处玲珑。
“谦平兄境界高深,明夷自叹弗如。”她语出真心,也不乏一丝苦涩。
他似被触动,叹了声:“若明夷有了暖心的情郎,恐怕也不把为兄放在心上了。每每念及,我也总觉遗憾。若时光停驻此刻,岂不至美。”
明夷失落愈深,以此年纪加上要以少尹的红颜自居,恐怕得遇良人机会更少:“谦平兄若家中有如花美眷,也甚少机会与明夷品茶共聚了。”
伍谦平双手扣住明夷的肩膀:“若西市店铺大成,我再与明夷商议其后大计。或许数年之后,你我可日日共聚。”
本是一个吸引人的许诺,她该欣喜若狂,只不过越发明白那人心中所思,明夷早没了浪漫心思,更难信他会将自己这个克父克夫声名狼藉之人娶回府中,只不过用一条肥饵钩住她这条大鱼而已,也不好表露,佯装感激:“这也是明夷心中所盼。”
说罢,她自己都觉得矫揉恶心,不想继续。
“明夷该告退了。”她起身,整理下衣裙。
伍谦平提议道:“就如往常,在府中休息吧。近日宵禁还严,听说城中有采花贼出没,也不太平。”
明夷迟疑了一下,看来那位明娘子倒真是登堂入室惯了,她也确实担心安全。
伍谦平不由她推辞,唤来那位老管家,送她去客房。老人面无表情,看来对她留宿之事并不情愿。在他心中,少尹的身份远高于这位明娘子的名声,这倒使她有了叛逆之心,决意住下。
客房幽静,房中也是简单之极,床榻自然比不过行露院,但她自穿越以来,已有了沾床便睡的本事,脑子里还盘桓着店铺中一堆杂事,想着便入了梦。
梦里倒无那位冷心冷面的少尹,却有个模糊难辨的宽大身影,在她床边坐下,牵起她受过灼伤的手臂,一阵清凉又一阵温暖。
鸡鸣醒来,不着痕迹。
一早,老管家已守候在外,说备好了马车。她欲问是否需要与少尹辞别,老管家已经断然回绝:“少尹大人已赴衙门,明娘子不用客气。”
她碰了个软钉子,什么也说不得。穿庭院而去,白日里又看一眼这少尹府,庭院中也无甚装饰,只是一些树木与青竹,寡淡无味。
回到东市铺里,连山也不在,想必已经忙着培训工人,开始赶制新品。她关上铺子去二楼起草与竹君教坊的文书,约定雇佣辛五郎与贾七郎为拾靥坊特聘货郎,工钱日结。虽则不知这文书在唐代是否有约束作用,总是聊胜于无。
一式两份誊抄完毕,她准备亲自送往竹君教坊,希望此行能见到坊主本人,实在对这背后高人好奇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