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谢博衍的疑惑,纪芷若很快给出了解释,当然不是对谢博衍,而是对已问出口的俞潜:“舅父,公子如今病弱到这种程度,旁人不知为何,你和娘还不知吗?”
“若不是我起了贪念,苦苦哀求,以死相逼,舅父当初就不会只用半副解药,还有后来,我……”
何氏打断了纪芷若:“可那毒又不是咱们下的!”
纪芷若很欣慰,何氏到底是记住了她的叮嘱,没再说救命之恩什么的。
不,应该是谢氏父子,用成亲后的表现,已将这救命之恩还上了,而何氏,还是个讲道理的人。
“是!”纪芷若重重点头:“娘说的不错,那毒是旁人下的,如果谢公子就那么死在了大牢中,和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谁让我冲动出手了呢?人啊,做事就要负责任,我既让公子受了强嫁的屈辱,就该为他的命负责,否则,老天也会用旁的法子,让咱们负责的!”
纪芷若的这番说辞,让谢博衍想起了现代看到过的一句话:“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倘若换个情景,他一定会为纪芷若的高洁品性击掌叫好。
就是现在,他也顾不得哀叹,纪芷若对他只是报恩、负责而不是一见钟情的遗憾,而是在想,这么好的娘子,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纪芷若静静地看着何氏:“娘啊,你再想想,若不是咱们救了公子,现下咱家又会如何?”
何氏想起了谢博衍那份宝贵的证词,想起了谢书恒做的事,讷讷道:“这可真是,一啄一饮皆有定数啊!”
俞潜则问:“若儿,你真不喜谢公子?!”他始终不相信这一点。
纪芷若正色道:“舅父,亲事讲得是门当户对,结两姓之好,你情我愿,这门亲事咱们开始就是倒贴强嫁,然后携恩图报,此时又因情势所逼,起了旁的念头。”
“这段日子,舅父也看出来了吧,咱们和谢家本就是不一样的人家。现下两家不得不携手共度难关,可往后呢?”
“危险不在了,谢家又能忍我多久?因恩情,以谢家的家风,一年半载是没问题,再长了……”
纪芷若摇了摇头:“真不好说了!舅父和娘难道就不心疼、担忧?娘总不能像如今这样,不管不顾地住在谢家不走!”
俞潜长叹点头:“你说的句句在理儿!”这正是让他心烦的地方。
何氏忍不住反驳:“什么叫我不管不顾,我啥时候住到他们谢家去了?!”
纪芷若微笑不语。
俞潜反唇相讥:“你现在不就是坐在人家谢家!”
何氏这才反应过来:“你说这别院?这是若儿的嫁妆!”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俞潜很是头痛:“你也知这是若儿的嫁妆,那你知不知道,你那婚书上写的是‘倒贴’,不是‘倒插门’,那若儿的嫁妆就是谢家的!”
“这……”何氏追悔莫及:“那当初就该写倒插门的!”
俞潜气乐了:“谢公子是谢家独子,你断人子孙,就不怕谢老爷和你拼命?你既然想要倒插门的女婿,早干什么去了?”
何氏气短声弱地叨咕了句:“那……那不是没有好的嘛……”
其实,招倒插门女婿这事,何氏早就想过了,不仅想,还一直在着手办,可就像她说的那样,真没有好的。
这个年代,大家是非常注重子嗣传承的,但凡看得上眼儿的人家,谁会让儿子倒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