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芷若提醒谢书恒:“伯父,虽说该做的准备咱们都做了,但这件案子到底对父亲会不会有牵连,还很不好说。”
谢书恒顿了顿,但也就是顿了顿而已:“那么你就要受累了!”
纪芷若无语,为什么每个人都对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可事已至此,她又能说什么呢?就算大家不这样,有些事,她就能不做了吗?!
丢开无用的思绪,纪芷若拿出方才命人去取的东西:“劳烦伯父去求见大人,只说公子体弱,且要将我的嫁妆运回京城,看能不能走水路。”
“无论是所需的车马船只,还是一路之上的花费,咱们都一力承担。”
“这……恐怕不容易吧?”谢书恒心里很是没底儿,官差怎么能任由流犯们选择路线和出行方式呢?
纪芷若将手边的锦盒往前轻轻推了一下:“总要试试的。”
她的嫁妆过于丰厚,长途运送,还有什么比官兵更靠谱的?!
谢书恒打开一看,发现盒子里是两条顶级徽墨,不由声音一颤:“这,这是潘墨?”
徽墨发展到如今,出现了很多制墨大家,人们通常用他们的姓氏来命名他们制出的墨。
比如面前的“潘墨”,就是由有“墨仙”之称的潘谷所制。
潘谷已然作古,因此潘墨是用一锭少一锭,很有收藏价值。
谢书恒觉得自己的心肝都在痛:“这得好几百两银子吧?!”
关键是有价无市啊!
纪芷若不以为意:“还留了些,回头送与伯父赏玩儿。”
这样的墨,已不仅是文具了,它还是一种文玩。
“这么贵重的东西……”谢书恒支支吾吾,想要推辞又舍不得。
纪芷若索性撂开了这个话题:“等下伯父与大人寒暄时,不妨提提他的字……”
将这位大人书法师从何人,习的何种字体,最擅长什么,一一道来。
谢书恒听得目眩神迷,“你如何知晓?”听得此人的得意之作时,又连忙说:“我有印象,确实有可取之处!”
纪芷若笑了:“那么伯父就要好好提一提了!”
谢书恒此人很是古板,本身水平又高,难免显得严苛,但也正因如此,他的夸赞会让人特别有成就感。
说实话,让谢书恒这样的人去贿赂、拉关系,纪芷若的压力也是挺大的。
幸而,谢书恒的确博学,一件并不出名的书法作品,也能有印象,这件事算是成功了一半儿。
“可惜了,时间匆忙,不然的话,寻上一本儿孤本字帖,倒是最好的!”纪芷若感叹。
谢书恒神色复杂:“枉我痴长你这么多岁,又在官场混了十余年,竟然不知,送礼还有这么多的学问。”
纪芷若谦逊道:“我这算什么学问,伯父的那才是真才实学。”
“都是学问,都是学问……”谢书恒说着,起身去了。
有了纪芷若如此贴心的准备,钦差大人和谢书恒相谈甚欢,对谢博衍的要求满口答应了下来。
谢书恒出门时,还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而当谢书恒回来用午膳时,又发现,不过是这么大会儿的功夫儿,纪芷若已经派人去将船只安排好了,别院中的十余辆大车,已然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