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芷若淡然回答:“我内力增长到现在这种程度,服再多的补药也没用了。”
又悄悄地对俞潜和何氏说:“就算想救公子,我也不会以命换命的,顶多是散尽功力。”还可能减寿。
她想好了,不管她欠了谢博衍多少,都不能和谢博衍一道离世,她还得保住家人的性命,再查出事情的真相,嗯,估计有个十年八载的光阴,就足够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谢博衍的遗言,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
俞潜和何氏将信将疑,但已不再像看贼样的看着纪芷若了。
第十一天的夜幕,就这样降临了,俞潜和纪氏夫妇,住在了同一进院子的厢房中,而谢书恒则睡在了外间的榻上。
遣了下人,纪芷若悄悄地绕过屏风,柔和的指风扫过,在榻上辗转不成眠的谢书恒,只觉得头一晕,便失去了知觉。
纪芷若用被子裹好谢博衍,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儿,在大大的别院中,漫步而行。
温柔的春夜微风送来草木的清香,伴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宁静而美好,纪芷若忽然间很希望,能这么一直一直地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
她并没看见,一人一马,正踉踉跄跄地朝别院赶来,马上的人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会一头栽下马来,那匹马更是三步一晃,随时都会倒下。
但这一人一马,还是用尽全力,一步步地向着纪家别院靠近、再靠近……
这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昼夜不停瞭望着的守门小厮,先是狐疑地向那个朦胧的影子看去,接着,又飞快地跑过去确定,忽然间,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药——,药材回来了——”
伴着这声喊,马背上的人再也坚持不住了,直接滚落了下来,他在地上翻滚了一下,仰面朝向漫天闪亮的繁星,微笑着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黑的睡眠中,也露出了胸前那鼓鼓囊囊的草药包裹。
纪芷若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听到了什么,然后拔腿便跑,鬼魅般地一晃,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内室当中,抱着气若游丝的谢博衍,无声地傻笑了起来。
“啊——,啊——”一声声惨叫划破夜空,将酣眠中的谢书恒惊醒,他一翻身,直接跌下了炕,便再也睡不着了。
他披衣、穿鞋,绕过在外间熟睡的小厮,走到了院子里。
这下子,凄厉的叫声变得越发清晰了,就算是连日来已听惯了的他,也不由全身发毛,面露不忍之色。
叫喊的人,是和他住在同一个院子中的黄生。
解药已送回来三天了,救活了两个中毒的流犯,除了谢博衍,就是当初只吃了小半个毒馒头的黄生。
只是,这黄生现在的状态,很容易让人想到“生不如死”这四个字。
“这狠毒的贼人,就该五马分尸!”同样睡不着的另外两个流犯,也从屋子里走出来,见了谢书恒,不由愤愤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