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荡洋洋洒洒的说了半天,不曾想被甘茂二十四个字就总结完了。
“左相所说,正是寡人之意。”
还能怎么样呢,就只能是对他一番褒奖。
甘茂起身,行了一个礼,他并未说话,在嬴荡颔首后,又坐了下来,他的表现,还真是有些反常。
“老头子我也明白了,大王说来说去,这燕国要交好,韩国也要交好,那就是觉得韩妗那丫头不错,答应韩王的事情,也算是有交代了,臣以为,明年开春,大王可派遣使臣迎娶韩国王女,大王以为如何?”
在场之人,唯一能和嬴荡这样说话,就只有樗里疾一个人了。
本来挺好的一件事情,听他这样一说,倒是让嬴荡有些脸红了。
寡人之策,乃是国策,强盛秦国,统一天下的国策,至于和韩国联姻,就只是国策中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与韩国交好,联不联姻的,不是最重要的。
这老头说话怎么抓不住重点,在他口中一说,听起来倒像是寡人为了娶个老婆,要和韩国交好了。
“韩国是得交好,除联姻之外,寡人也觉得并无更好的办法,而且联姻之举,能让韩国断绝抗秦之心,为了我大秦盛世,寡人也只能委屈一下了!”
嬴荡仰着头,望着天边,这样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将自己给骗过去了。
场中一片安静,樗里疾却像是没忍住一般,噗哧一下笑了出来,不过他笑了,倒是没人敢跟着。
今日,甘茂反常,这老头也反常,一个与他经常作对的,不吭声了,一个稳定咸阳出兵来救他的,却一直和他在作对。
这问题是司马错问出来的,大王刚才是在回答他,他见大王面色尴尬,便站了出来。
“谢大王为臣解惑,大王虽未学策士一道,却深得策士之法,若是以此为国策,就需与燕国交好,燕王也需送回燕地。
大王成婚定在明年,那此时就得派出使臣,出使韩国,还有那八万联军俘虏,也需得从宽处理,如此才能显示我秦交好诸国之心,洛邑之地,是留是丢,也需要定夺。”
司马错一番言语,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总结下来了。
臣子们都看的明白,大王名义上是召集大家商议事情,实则是心中早就有了对策,是想在回咸阳前,将这些事情给部署下去。
司马错所问,正是嬴荡要说的第二点,这个臣子也很能懂得寡人的心思,知道如何将话题引下去。
“联军俘虏,尽皆放回,我秦军可没那么多粮食给他们吃,寡人知道这仗胜的不容易,但此举,是为了我秦国少生战事,少死一些儿郎,诸位意下如何?”
八万人留在手中,还真是个烫手的山芋,要让嬴荡全部坑杀,他还真没那个心肠,留在手里,又不安全,索性不如送回去,成全了秦国的国策,与山东诸国示好。
“臣以为不可,大王此举,那我秦国将士何想,这不是寒了他们的心,况且八万大军,这股力量谁也不得小觑,如此岂不是放虎归山。”
这第一个反对的,就是樗里疾,他说的这些,句句在理。
八万人放回去,那秦国可就是多了八万个敌人,那些死伤在前线的军士,岂能不寒心。
“大王,臣以为此举英明,敢问右相,难道是要让大王将其坑杀,还是贬为徭役,坑杀岂不是影响了大王的国策,和仁君之名,若为徭役,可这是八万的军卒,不是黔首,右相可曾想过后果?”
左右相还真是反着来,这第一个支持嬴荡的,居然是甘茂,他就比樗里疾看的长远多了。
臣子们也是聪明,坑杀八万人的主意,他们都不会出,但让这八万人轻而易举回去,谁都不会愿意,嬴荡在难办的时候,却被甘茂解围了。
“大王,此次俘虏楚军最多,可将他们送回楚地,换回当初割让给楚国的城池,其余诸国,可让诸王出点粮草来换,如此,内可定军心,外可兴国策,臣愿意为大王解忧!”
这不仅是赞同,更是出了主意,还有怎么做都定下来了,这乱臣也是能臣,嬴荡好一阵欣慰。
割让给楚国的土地,没有兑现,这事情就这样了了,其余四国,随便给点粮草,能安定军心,也了了。
半晌,樗里疾终究是欲言又止,基调早就定好了,殿中是再无人反对,嬴荡将此事给确定下来。
“如此,就有劳左相了,白庆,拿图来!”
令下,嬴荡令人绘制的地图打开,上面清楚的标注了诸国地势,还着重圈出了从咸阳,到宜阳,再到洛邑的这条通道。
“寡人国策有三,这其一,便是强秦国,弱六国,左相对此总结的不错,再看这其二,便是寡人的三阳制敌长廊。
洛邑,又称作洛阳,从咸阳,到宜阳,从宜阳到洛邑,尽是平川,咸阳为我秦国中心,洛邑为中原中心,有宜阳为中转,如此便是三阳制敌长廊。
此处进可攻,退可守,要挟三晋,震慑诸国,还有这战事劳民伤财,尤其是影响农事,有此制敌长廊,那我秦国所有与诸国的战事,都可引到洛邑。
这样一来,宜阳以西,尽为秦土,可兴修水利,黔首专心生产,壮大国力,还有这洛邑,宜阳,城池坚固,易守难攻,也是一大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