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此言大缪,秦国终究是大王的秦国,臣这么做,是为大王着想,若是说御史台能蒙蔽大王视听,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御史台虽行监察之权,但这秦国国事最后是由国务府共同商议,这国务府,不仅有御史令,更是有我等左右丞相,还有上将军,这并非是御史台一言堂,岂能蒙蔽视听。
况且御史台只有监察之权,审查之权,却并无处置之权,御史台上报之事,也需得国务府协商处置,右相有何担心?”
这听着听着,嬴荡怎么听出不对味来。
虽说这国务府,本就是他心中的内阁,皇权若想万世,那就必须得没有皇权。
甘茂这样一说,让人总觉得,是想要用国务府,来架空寡人的权利,不过,也不需担心,这国务大臣是谁,还不是由寡人来定。
这天下是寡人的天下,你们都是寡人的,嗯,高级打工仔!
不过,这一番言语,正好给樗里疾解决了他的疑惑,国务大臣,他不就是其中之一吗,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大王,左相果然高明,听他一言,臣顿时开悟,本来是两个丞相,现在是四个丞相,本来只有军政,现在还有监察,为了我秦国没有乱臣,臣都能理解。
既然司马错将军不愿做这御史令,臣倒是有一人举荐,此人乃大王胞弟,领王族左庶长,若是他为大王行使这监察天下的职责,相信举国上下,都能接受,那司马错,就继续回蜀国算了,大王,臣举荐公子壮。”
这话,嬴荡听了头疼。
这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要是被嬴壮做了御史令,那这御史台设立又有何用,反而给嬴壮添加羽翼。
当初,设这国务府的目的,就是将甘茂和樗里疾的大权做个分散,让司马错和向寿入中枢,这样一来,两对两,再加上一个秦王,这就在人数上就占优了,可现在倒好,司马错推托,樗里疾又选出来一个嬴壮来。
有时候,嬴荡真摸不准樗里疾这老头的性子,你说他厌恶嬴荡吧,倒也不至于,洛邑这次能出现援军,他必定是功不可没。
说他忠于秦王吧,还真是一点儿都感觉不出来,明知道嬴壮有不臣之心,反而一直举荐他。
先是洛邑都督,洛邑都督不成,就换成了御史令,寡人就是不要这个御史台,也绝对不能让嬴壮上。
“哼,都说樗里疾忠心为秦,寡人看到的,就只是一个老眼昏花的老者,黔首尚知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可两君,况且一右相乎,看来这樗里疾真的收了姬职的好处,不让我秦国内乱,是不甘心了,你枉为寡人叔父,与贼子无异!”
忽然间,嬴荡站起身来,破口大骂,他就是要看看这个樗里疾,脑子里面到底想的是什么。
大王震怒,群臣惊讶,无一人再敢言语。
也不知道是气,还是错愕,樗里疾怔怔的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样浅显的道理,叔父难道不知,你是何居心?”
见他不说话,嬴荡再问。
他没有称君臣之礼,而是行之人伦,称其为叔父,这是在告诉樗里疾,寡人这并非是生气,而是失望。
“姬职贼子的话,大王岂能信之?”
樗里疾寻思一阵,起身反问,不得不说,看这老头的模样,还真是有些倔强。
“寡人信与不信,皆在于叔父之词?”
甘茂没有问题了,要推行御史台,就必须得说服樗里疾,其他人同意了,相信司马错也会没有异议。
“好,大王要听我说,那老头子就好好给你说说,秦国朝堂之事,能到今日,大王你是功不可没,不要都怪老夫,你要记住,这大秦是嬴姓赵氏的天下,老夫无害人之心,但有防人之心,这何错之有?
御史台一事,并非是老夫一心要举荐嬴壮,老夫只是想借此破坏而已,御史台之事要慎重,就是推行,也要徐徐图之,别到时候,闹的和先王刚即位时一样。”
樗里疾气呼呼的叫骂,这样一说,却是将嬴荡给说懵逼了,好像是寡人错怪了他一样,可这老头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也不明说,寡人岂能猜得到。
三家分晋,田氏代齐,这种事情,的确也发生不少了,举荐嬴壮去做洛邑将军,就算嬴壮造反了,秦国可还不是姓嬴,站在他的角度,这样倒也说得过去。
没想到啊,本是商议国事,没想到这叔侄两人,先是对啄上了。
“御史台一事,势在必行,左相刚才所言不错,我秦若想要天下,就需得付出一些代价,寡人今年二十有三,身体远胜常人,能活到八十,这样算来,寡人有五十六年的时间,来完成这一统天下的大业,寡人矢志不渝,寡人在,秦国必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