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此下去,这场战事至少也需两月才能平定,今年的春种,肯定是耽误了,公输子身为我大秦的治户令,可要准备好了,世人皆知,寡人仁义,寡人可不希望,明年有人活活被饿死!”
听闻此话,公输楠是满头大汗。
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人吗?
要想不饿死人,怎么可能?
就算是没有战争,也会遇上旱涝天灾,就算是风调雨顺,也会有人被饿死人,况且还是在这个年岁里,大王不应该祈祷,咸阳城能坚守吗?
公输楠半晌没说话,好像在细细的想了一阵。
“回大王,今年不同于往日,今年新增了洛阳之地,数百里良田,皆有人耕种,其次,往年函谷关一带,都是少人耕种,如今又添了十万洛阳国人、共计两千多户,也可产粮食不少。
季君之乱,波及虽广,可只危害咸阳一带,况且我秦还有河东河西两地,臣以为,今年风调雨顺,纵然有季君之乱,但其他地方具有产粮,这饿死人的事情,还是难以发生!”
公输楠口中振振有词,但语气就不是那么坚定了,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不会死人,这个儒生,很会说话,尽挑了好的来说。
等到这场战役结束了,秦国最起码要三五年的时间休养,才能恢复过来。
如今,秦国外事已安,只决内事,趁着这三五年,增强国力,积弱六国,待到时机成熟,可行灭国之战。
“有治户令在,寡人可安!”
秦王拍了拍公输楠。
这痛苦,不能让他一个人承受,要让大家一起承受,不然要这些臣子是为了做什么。
季君之乱,乱有两波。
其一,便是郎官之乱,蓝田赵砮之反,这其一不成,便有其二,季君自蜀地而来,行水攻之举,虽然在秦国朝堂影响不小,可如今这范围,都在咸阳城里城外,对于外界,影响不大,公输楠之言,说到底还是有点儿依据的。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咸阳城内的大水,蔓延到秦王的脚面上,再这样下去,这麒麟殿也要面临积水了。
正如公输楠所言,该上高台了。
“大王,请移驾行宫!”
行宫?
说得还真是好听,不过就是秦王独占了一处高台而已,美名其曰行宫,不管是任何时候,这秦国大王的威严,都不能丢啊!
嬴荡转身,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麒麟殿,跳到了眼前的一座船上。
如今,整个咸阳被大水淹没,要想通往别处,就只能借助船只,这里宛如一片水国。
秦人们修建的一座座高台,宛如水中的一座座孤岛,所有的人,都分布在这点点的孤岛上面。
孤岛之外,幸好有一座坚固的城墙,暂时确保了贼军攻不进来,这就是咸阳的处境。
小船往前,去往的,正是咸阳宫中,最大的一处高台。
它位于麒麟殿的前方,长宽三十丈见方,下面用王宫拆下来的石头筑基,其后在四周立下了几根巨木,当作柱子,石头上面,又堆了一层黄土,黄土用木头夯实,每隔一尺,还铺上一层青石板,是尤为坚固。
到如今,咸阳城中的高台塌方已经不止十处,每一处至少百十号人,这些高台,都是粗糙赶制,何曾如此坚固,这些都是少府西乞翮督建。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特权阶级是一直能够享受特权。
没有了陆地,咸阳城中往来的,就只有条条的小舟,也正是这些小舟,才将咸阳连接起来,组成了这一座水上城池。
船只离了麒麟殿高地,行了片刻,便到了高台之下。
秦王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地踏上去,几乎将整个咸阳城尽收眼底。
夕阳西下,嬴荡极目远眺,真乃一番异景也,只可惜,他现在是没有心思去赏心悦目,做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情了。
上了高台,比他所想的要大得多。
其上,一座大帐,两座小帐,大帐乃秦王临时寝宫,小帐乃是内侍所居,总得有人侍奉秦王吃喝吧,还得有护卫守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