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不会就只是要夸寡人吧?”
楼缓摇头,向前踏了两步。
“明察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秦王如此伟岸,天下诸国,必定惶恐,惶恐则抱团,魏连赵韩,赵韩连燕,连齐,连楚,连卫,连义渠,如此八国合纵,秦王如何能抵抗?
外臣还知,秦国河西大军,魏冉都督,善于疑兵,其军空虚也,宜阳大军,多数南下,洛阳大军,多屯兵,少能战,北地定阳,更是无兵可守,不虚六国,只需一义渠,便可入秦腹地。
若要犯秦,则有三路,其一直取宜阳,宜阳一破,洛阳被废,大王三阳制敌不全,更重要的,威胁函谷,其二,渡过大河,进攻少梁邑,少梁邑无兵可守,可一路西进,包围咸阳,攻破秦国,其三,更是简单,大军可绕道韩国,只取上庸,上庸一破,秦王及其十九万大军,被困于楚地,如此,秦国成两秦,要么国破,要么秦王身死。”
说到这里,楼缓一声长叹。
唉,外臣所叹,皆是为大王所思,不忍如此雄主,就死于八国无能庸主之下,可惜,悲乎!”
到最后,楼缓直接大叫起来。
秦王深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由得感叹道,这是个狠人。
眼睛狠,一眼就瞧出了秦国虚实,计策狠,大蛇对准了七寸,三路攻取,皆是秦国七寸,嘴巴更狠,为了显示秦王的雄才,居然骂八国王是庸才,甚至连赵雍也不放过!
这真是叫人……
唉,寡人难啊!
这样的人物,要是能做我秦国臣子就好了。
放眼战国,赵国也是人才济济了,廉颇李牧这些人不谈,那平原君赵胜,丞相肥义,上卿楼缓这些人,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呢。
现在楚国是彻底遏制了,接下来就要针对赵国了,可秦赵之间,先是魏国河东,再是韩国上党诸地,根本就打不到,只能不让其变法完成,无力与秦国对抗才行。
嬴荡面色阴晴不定,沉吟了一会儿。
“既然使者如此关心寡人安危,那使者对此有何良策?”
秦王忍着性子问道。
良策,总不就是要从楚国退兵。
“那就要看秦王如何选了,是争一时之气,还是要这天下,若是要天下,现在就须得忍,忍着继续图强,而后一统天下,所以这楚国之地,见好就收,如此,才能安诸国之心,不与秦王为难。
外臣无意隐瞒秦王,外臣来时,顺道去了赵国,去了韩国,在宋地,见到了齐国公子,他们都说与外臣,对秦国之恐,楚王如何,虽外臣未见,但料想他心中惶恐,更是胜过所有人。
秦王不若就以屈原之策行之,此乃是楚王之意,大江以北,汉水以东,可尽数归于秦国,至于其他,就不要再图。
秦王也须明白一个道理,诸国国君,与商人无异,他们看到楚国吃亏,暗自高兴,可这亏得太多,影响到了他们,他们必会联合,外臣还请秦王三思!”
楼缓正是一张好嘴,嬴荡自付是说不过他了。
他倒是有一点说对了,六国国君,就是六国商人,他们本根不可能一心,真要是一心,秦国也不能统一天下了。
楼缓倒是有一句话,暴露出了赵国的底线。
屈原要汉水以西百里之地,楼缓却说汉水以东就可以了,这岂不是意味着,诸国国君和楚国意见并不统一,还有转圜的余地。
“寡人明白了!”
吃到嘴里的,自然不会吐出来,屈原不是说几国都有使者来了吗,那就先挨个见一下再说,实在不行,就只好还给楚国了。
楼缓一想,自知失言,当即明白秦王之意,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