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寡人之雄心,不出二十载,天下必定统一,那统一之后,又该如何治世呢,治世又该如何施行仁政,避免杀戮,寡人所思,都是为后世所谋也!”
说现在的问题,嬴荡自认,是说不过这老夫子的,毕竟对方有雄辩之名,那就只好展望一下未来吧,未来的事情,他知道的总比孟轲多吧。
“秦王好一个以杀止杀,大争之世,乃杀戮之世,的确得以杀而止,我儒家治世之志,在于教化臣,教化民,教化君王,君王仁义之道,乃是根本也!”
孟轲幽幽地说道。
少年时,他曾认为可以回到周天子的治世,让天下大兴。
中年时,他曾试图说服诸国国君,行仁义之道,以仁义而王天下,成不世之君。
如今苍苍白首,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既不能强一国,也不能让其仁也。
此番入秦,正是因为秦王那句,天下一统之后儒家大兴,吸引了他。
他方才明悟,天下暂时还不需要儒家,需要儒家的时候,是在未来,是在大一统后。
以杀才能止杀,才能统一天下,才能有真正的仁政。
“正是如此,寡人行治学,便是行仁义,不管黔首农夫,能学者,都有学也,种地的学农学,养豚的学豚学,天下万道,皆有所学,这难道不是仁政吗?
行儒家之教化,民有教化,人人懂礼,有礼则通,那我秦律之严,也可逐一减之,好比街道遗灰,此乃礼法约束,何须秦律,秦律劓刑,的确不仁义,行教化,也是为了减刑法,难道这不是仁政吗?”
这一番话说完,孟轲又陷入了沉默了。
入秦为臣,对他来说,的确是个非常大的变故。
“哈哈,以儒学为纲,百家显学,又将天下之学分为人学和天地之学,秦王这不仅是要改变秦国,更是要改变整个天下咦!”
见孟轲沉默,苏秦适时答话道。
他在旁听了一阵,总算是明白了,秦王不仅要一统天下,还要建立一个新的天下。
所谓人学,其实就是社会学,至于天地之学,那就是自然科学了,嬴荡这是提前区分文理科了。
如今是百家争鸣,一切思想都欣欣向荣,一切都还没有受到禁锢,都朝着蓬勃向上而去,这每一种思想,都是华夏文明的宝贵财富。
要统一,也要五彩缤纷。
“不错,寡人正是要改变天下,为将来改变天下而在做准备,可能变天下者,唯有治学也,天下治学之法,重在儒家也,而儒家之重,唯有孟子也!”
嬴荡望着孟轲说道。
孟轲回过神来,在这一瞬间里,他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秦王曾说,不是我儒家不兴,而是天下未一统也,若是天下一统,必是我儒家大兴之事,老夫也尝有此思,但却无法如秦王这般坚定。
秦王不曾学我儒家,不曾读我经典,却对我儒家利弊,如此通彻,这样看来,老夫像是今时之人,而秦王,倒像是来自百年之后,其目光深远也!”
孟轲一声感慨,听得嬴荡心中一紧。
难道这老夫子还会算命?
再转眼一想,这也不可能了啊,想必是这老夫子开窍了,认同寡人所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