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足以让孟尝君生气。
苏秦这人在齐国的时候,还并未显示出这样大的能耐,可没想到一到秦国,就献计攻取楚国两都,其后又联合了楚齐,三国为盟,抗击血盟,顺道又设计坑害了齐国一把,早知道当初,就该多谏言齐王,重用此人了。
唉!
不管田文心中怎么说服自己,可现在看到苏秦,总是有那么一丝的不愉快,觉得心里很不爽。
对了,他这就是因嫉妒而产生憎恶,不是因为生气,他嫉妒苏秦之才,将他也坑害了一把。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间,上首的秦王已经走了下来,站到了他的身前。
紧接着,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他拖住,其力道之伟,让田文心中一颤,之后,又有声若洪钟般的笑声传来。
“哈哈,齐相之名,寡人早有耳闻,今日得以一见,乃是寡人之幸也!”
眼前的这位孟尝君,相貌颇为英武,而立之年,就有如此之功,这样的人,算得上是天下难觅了。
历史记载,这位仁兄曾受到过昭襄王的赏识,甚至还要以他为秦国相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东西二帝联盟的缘故,反正这个人不会差了就是。
相比田文此番前来要诉说的事情,秦王更感兴趣的,其实是他本人,因为早都被苏秦推演了一遍,嬴荡的兴致也就没有那么浓厚罢了。
“外臣今日得见雄主,也是外臣之幸也!”
如此礼遇,田文心中更是欣喜,不由得就说了几句好话。
两人寒暄了一番,这个时候,苏秦也笑眯眯的贴了过来。
“昨日见之,还是孟尝君,今日见之,便是齐相,孟尝君之才、之名,天下有目共睹,故人相见,故人高迁,真是叫老夫唏嘘啊!”
齐相,的确是很好听的名字,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极人臣,也就是这般了。
“哈哈,苏子说笑了,上次谋面,还是苏子见我先王之时,倡议齐秦东西二帝,还以公子地为使者入秦,这样算来,已有四年了!”
田文看似在寒暄,又似乎是在善意地提示苏秦,当年的事情,他不会忘记。
秦王赐座,田文在左,苏秦在右,田苏两人,呈面对面之势。
“齐先王,谥号为宣,宣乃昭示之意,宣王此生,重在治学,治学而宣百家也,名副其实,寡人听闻东帝逝世,心中悲痛,悲痛啊,东西二帝,岂能有缺,岂能有缺也!”
秦王的话,根本就没有提及现如今的齐王田芒,这倒也符合秦国的想法,虽然田文早就知道秦王的意志,但又经过周侯欢的提醒,心中对此,已经有了计议。
自古以来,天下之事,就无绝对之事,只要涉及君国纵横,不外乎利弊权衡也。
既然秦王的眼界是在天下,那我就助他取得这天下,要攻取天下,秦王敌人就会有很多,但并不一定第一个敌人就是齐国,也可以是三晋,也可以是魏国,甚至还可以是河东。
“外臣多谢秦王厚爱,如今,我齐国之王,乃是宣王亲定的太子芒,太子芒即位已有两月之久,我齐国上下太平,全托秦王之福也。
秦王或许不知,我齐王在四年前,就主持朝政,开始监国,当时,我齐国上下之事,都由太子一人操持,所以此番即位,乃是顺应天意,顺应民意,更是顺应我齐人之心,士族公卿,无不臣服。
宣王公子众多,其人之中,唯有太子最能明君国也,公子地虽然早年被宣王所睐,但此人性情乖张,秉性暴掠,全然无明君之风,更有甚者,不善谋略,只知勇也,若是此人为齐王,我齐国必定大乱也。
贵国苏秦,也尝说与外臣,公子地不耻纵横一脉,皆是因其人太过于勇,以为这天下之事,都可用勇化解。
可这一国之勇,岂能抵六国之力也,所幸,四年前他出使秦国,沦为秦质,外臣今日前来,其一便是道谢,多谢秦王扣下此人,为我齐国,迎来明君,令我齐国上下,君臣一心,无所不利也!”
田文一开口,就先将田地贬低得一无是处,将田芒一直抬到了泰山上,还不惜说出苏秦以前说的话,来作为旁证。
他这是在从侧面告诉秦王,我们齐国,上下安定,稳定得就像是泰山一样,秦王还是别打我们的主意了。
弦外之音,嬴荡是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