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珊珊叹了口气：“因为我也觉得我们月光城是真的出了些问题，但是我一个人又根本搞不定。我们当初建城的时候又哪里想这么多呢？我们自己厌恶压迫，所以就在规则上给了大家足够的自由，谁知道竟会是升米恩斗米仇。”

“从客观角度上看，顾城说的前两条其实没太大问题。‘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戎’很好理解，大家都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就是对应着顾城说的第一条。而这句话里的‘祀’其实并不是单纯地指这种迷信的祭祀有多重要，而是通过祭祀可以获得的名正言顺的统治权，所以祭祀这个手段很重要，这个名正言顺，又正对应着顾城说的控制舆论。”

“但我又不愿意接受顾城说的这两点，月光城是寄托了我们对未来最美好愿望的城池，如果我们真这样做了又和其它集中营式的安全区有什么区别呢？真到了那一天，这个面目全非的城我也不想要了。”

她拿起镜子顾影自怜：“顾城真是看透了我才又提出了第三条吧，虽然我不会接受，但在听到他提议的一刻真的产生了一丝动摇，或许像我这样美貌聪慧、仁慈善良、有情有义的好女子真的不适合做治理者吧。”

“我看月光城没有太大问题，倒是你是被那家伙洗脑了。”谈千叶怜悯地看着胡珊珊，真想打开她的脑壳看看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他心怀叵测地用柏拉图的《理想国》标准来忽悠你就算了，你自己更夸张，居然直接拿了张封建制的卷子来给月光城评分。”

“你还说樊小鸟会被梵天想造反这件事情吓住，你还不是一样，我猜你现在眼睛里就只剩下梵天这一个蚂蚱了吧。你为什么不移开眼睛看一看呢？这是你提议建立的城池，它正在一步一步变成我们当初想象的样子，你不能因为在花园里发现一个臭虫就直接把花园烧了再浇成水泥地吧。”

胡珊珊闻言怔了片刻，然后释然一笑，打趣道：“你说得有道理，是我走进了死胡同。不过叶子啊，我真的很好奇，面对月光城这样一个全新的体质，我这个提出者都时常怀疑自己，你为什么永远都这么充满信心呢？”

谈千叶傲娇地抬高了下巴：“因为我上学时用得最熟练的算法就是自适应控制算法，这个算法的灵魂，就是面对一个未知的系统时，通过系统的状态反馈来不断地更新控制率使系统稳定。如果把它用在群体治理上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先以城中的不稳定因素为状态进行数学建模，分析出各种调控手段对各个状态的动态影响，再设计李雅普诺夫函数，找到可以使李雅普诺夫函数导数半负定的调控方法，就能确保月光城的稳定。所以我其实不是对你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小破城有信心，我是对自己有信心。”

刚刚还很感动的胡珊珊听到一堆数学专用名词立刻露出嫌弃脸：“算了，我还是再去问问二明吧，二明虽然心脏，但至少还会说人话。”

送走了唐昊的沈袭明一边哼着歌，一边溜达到花卉培育区，打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花卉能让他再丰富点面膜周边。他正感慨着无论什么时候还是女人的钱最好赚，下一秒就接到胡珊珊的会议邀请，这让他不由有一丝丝心虚。

进了会议室，发现谈千叶也在里面的时候，他更是暗中叫苦，这两人一个怀疑他挪用研究经费，一个怀疑被他坑了智商税，他真是一个都不想见。

他抓了抓自己头发，佯装不耐烦地问道：“有什么事吗？我这边加班正忙着呢。”